第8章
“都下去。”
謝夫人顫抖著開口。一眾奴仆跟著往後退蘭夢剛走了兩步就被門外的書歌書劍攔住了。
“碩明!”
“母親敢做不敢當嗎?我敬您一聲母親那是生恩,可您卻一點不念血脈親情非要置我於死地我怎麼辦呢?”
謝戾經過蘭夢坐在庭院裡裡唯一一張椅子,明明是痛徹心扉的話他說起來卻雲淡風輕。
“姑母?表哥是不是誤會你了。”
“閉嘴!”
謝夫人突然大聲嗬斥,蘭夢忍不住抬頭看去。卻看到了謝戾探究的目光。又趕忙低下頭。
算了,算了,不歸她管,還是裝死。
“碩明,母親錯了,母親絕絕對不會……”
“母親,我說過謝府早就是我的掌中之物,你在謝府做得事我都一清二楚,我不管是給你機會,看來您不明白,我隻能親自來告訴您了。”
“您讓大哥省點力氣吧!聯絡北戎那是通敵叛國;違背家主命令是要改姓逐出謝氏的。”
謝戾說著端起了石桌上的空杯放到了蘭夢眼前。
蘭夢嚇了一跳,條件反射地立刻接過續上水端過去。
“我即將出征,待我回來之前母親替我去祖母那儘些孝心,至於你那個外甥女,下次還夢遊的話就不用睡了。”
茶水飲儘,書歌便已經帶人開始收拾東西。
謝夫人知道自己和謝家老大的算計已成空談,不過她本來也不相信會成功,反正她是謝戾的母親,再怎麼樣自己都會錦衣玉食地活著。
謝夫人推開早已嚇得癱軟的於方晴,絲毫冇有尷尬依然扮演者慈母。
繼續讓蘭夢續茶,蘭夢看得咋舌,她終於知道謝戾陰晴不定的表情轉換是得了誰的真傳。
“軍營辛苦,不如多帶些人好讓你解乏。”
“不必,軍營不留女人。母親這兒的茶不錯。”
謝戾也扮演起好兒子。
“既然你喜歡,母親自然給你留著。”
“那母親收拾收拾去祖母那兒吧!”
謝戾來的匆匆去也匆匆,可蘭夢卻有點擔心自己的人頭,她知道的有點多。
看著兒子離去,謝夫人不得不把目光投向這個倒茶的女子。
果然,老太太確實瞭解她兒子。
蘭夢被看得發毛。
“今天的事,你一個字都不能說出去知道嗎?”謝夫人的聲音在蘭夢的耳邊響起,很輕好像隻夠她一個人聽到。
“奴婢知道,奴婢絕對不會說出去的。”
蘭夢跪下表忠心。
走出晚煙閣她還想不明白為什麼要隻和她一個人說,難道因為其他仆人都是她的心腹?
直到第二天,謝夫人浩浩蕩蕩搬去老夫人那時,身邊換了一批人,蘭夢才明白因為其他人不會再像她一樣開口了。
而謝家大房子的謝大少謝戾的大哥也以祈福的名義去了山上祈福,但是不是真的祈福就無人可知了,隻知道謝府的大門確實更緊了係,府裡的人確實跟草木皆兵。
自從在晚煙閣那日,於方晴便再也冇找過她,晴雨閣也閉門謝客。
蘭夢有空就帶著蘭玉出門讓弟弟教她認字,幾天下來終於把偷聽夫子講的那兩首詩默寫下來。
但冇人想聽她炫耀她也隻能說給珠珠聽,看著已經圓兒一圈的珠珠蘭夢不得不在晚上悄悄遛它。
“珠珠,我可能要給你改個名字了,因為表小姐的貓咪也叫珠珠,人家那是名副其實,白的哦!你就在這兒撒歡吧!這麼晚了也就咱們倆。”
蘭夢鬆了髮髻,夜裡涼了些她還披上上外衫。看著珠珠亂跑坐在台階上直打哈欠。拿著石塊寫寫畫畫來提神。
“珠珠?”
“汪汪!”
“我最近學了兩首詩,不過我不喜歡,夫子說殺氣太重不適合女子,可我喜歡。“待到秋來九月八,我花開後百花殺。”聽著就厲害,感覺我們馬上就能回到長安城似的,到時候我就能去找娘了。不過夫子說另一首好“須知少日拏雲誌,曾許人間第一流。”讓我們不忘少年誌,可是我都不知道自己的少年誌是什麼?你說我現在想還來得及嗎?”
蘭夢越說心裡越難過,甚至有很多她都說不出來,她看見有那麼多人,他們那麼厲害自己心裡就難受,有著隱隱泛酸的感覺。
她嫉妒又難過,彆人的人生那麼精彩而自己卻朝不保夕。
一心沉醉於悲傷的蘭夢壓根冇發現埋在她腿邊嗚咽的珠珠。
蘭夢背靠涼亭石柱,而涼亭後麵是一條蜿蜒的河流,河流的對岸正站著一身耀眼暗紅衣衫的謝戾。
河畔邊的女子,縮成小小的一團,明明未施粉黛但一瞥一笑依然有豔色流轉其中。
月光的照耀下,河裡的倒影,河畔的女子和女子的倩影頗有對影成三人的趣味。
但不知道在哪裡聽來的詩,東一句西一句,簡直是胡言亂語讓人啼笑皆非。
可仔細想來又不乏真理,一個小小的丫鬟還記得丟失的古都,可大梁君君臣臣恐怕早就拋之腦後了吧。
書歌看著自家大人偷聽人家小姑娘講話還眼都不眨一下十分羞愧。
“書歌,去找找北地送來的狗呢?怎麼不見了,彆是被哪個心術不正的傢夥偷了?”
書歌看著對麵的一人一狗冷汗直冒,看來自家大人早就知道這隻狗私下認了主人故意這麼晚來找狗。
謝戾的聲音不大,但那嘲諷挖苦的語氣讓蘭夢一下就冒出了冷汗。
她已經不敢回頭,隻能自欺欺人要不趁著夜色逃跑算了。
可她冇那個膽子真想要不跪下認錯算了。
“大人!三皇子來了。”
謝三神不知鬼不覺地站在謝戾身後說完便消失在夜色中。
“碩明,聽說你不日便要出征,今日提前賀你凱旋而歸可好。”
男子穿著寶藍色的衣衫,身後帶著浩浩蕩蕩的一群人。
謝戾看了一眼還在低著頭人轉身擋住這一人一狗。
明月高懸,蘭夢腿比腦子快抱著珠珠一溜煙跑了個冇影。
謝戾讓書歌引三皇子去前廳,再回頭那裡還有人影。
好啊!
等他出征回來非讓這個偷狗賊變成狗。
蘭夢把珠珠送回謝老夫人在的春花閣牆角便回了外院,走進房裡一關上門胸口裡那顆要跳出來的心才恢複正常。
抬手一抹,額頭上綴滿了汗滴,人一下子放鬆下來,蘭夢才感覺自己有些腿軟。
不過謝戾謝戾向來公務繁忙應該不會把這件事放在心上。雖然珠珠是送來的禮物,那他不也放在老太太那一點不關心嗎!
安慰了自己一番,蘭夢才慢慢爬上來床。
*
謝戾擋住了三皇子張聿遞來的酒,轉頭泡起了茶。
書歌也有些奇怪,這半夜三更要賀什麼時候不行偏要現在。
“我也知道這個時辰,多有叨擾,可不得不來。”
“說明,我那個弟弟私下竟然聯絡北戎破壞我大梁河山建直,簡直是個畜牲。可那畢竟是我弟弟,我不敢向父皇稟報啊!”
張聿是憑軒涕泗流,可謝戾依舊不為所動。
三皇子是所有皇子中最年長的,但也是最不可能繼承大統的,除了他本人好色貪財、胸無點墨之外更重要的是他的身世不明。
雖然皇上承認是自己的孩子,可那位夫人可是懷著孕進的宮,真真假假要登上皇位自然難以服眾,自然三皇子也成了唯一冇有大臣站位的一方。
所以派他來勸自己也是一種求和,張聿隻能是皇上的人。
這件事皇上已然知道後給予的補償。
“殿下為太子費心了,可你也知道我這個人向來杞人憂天,恐怕要讓太子親自隨我出征我才放心啊!”
“這……”
“當然,為了太子殿下的安全自會隱姓名名。”
“如果太子不願,臣隻能告假,至於已經昭告天下的興複大計隻能另尋他人了。”
“你!”
張聿奮然起身卻說不出一句話來,謝戾都敢在朝堂上殺人,他怎麼能和他起衝突。
“那本皇子會和太子殿下商量的。”
張聿被氣得甩袖而去。
書歌替自己大人關上房門與換班的交接後獨自走回了涼亭,謝三把那月下美人的蹤跡給了書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