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柳春桃,”顧北山麵對著灶膛,在熱氣騰騰的雲霧中聽不出什麼情緒。

“上回是你跟葛霞在一起的時候碰見那幾個人的?”

“嗯。”

柳春桃點頭。

她忍不住像是小孩子跟家長告狀一樣,把那天的事情又叭叭兒地說了一遍。

顧北山手上的動作每隔一會兒就稍稍停頓。

她以為他要說什麼。

卻冇想到最後粥都熟了,他卻啞聲說了句:“活該。”

柳春桃一愣,氣得不行。

還冇站起來反駁,又聽他說:“你當自己幾斤幾兩?就幫人家?”

“哪天被人賣了還得樂著幫忙數錢呢吧?”

“顧!... ...”

柳春桃終於“騰”地一下站起來。

她毛茸茸的睫毛委屈地撲朔著,氣急了似的,紅著眼睛好像隨時都能哭出來。

可半分鐘過去了。

後麵的話還是卡在嗓子眼兒,堵的她心口悶痛。

顧北山站在灶膛前,視線冷冽地望向她。

銳利且毫無溫度。

似是要將她穿透。

柳春桃心裡咯噔一聲,隨即又一屁股坐下了。

她看著地麵,哼哼道:“你,你說的對。”

“我就是活該。”

顧北山點到為止,冇再說話。

好在這丫頭還不算是蠢到至極,聽勸。

提醒她兩句她自己也能尋摸出滋味兒來。

這樣就好。

往後她要是真能獨立了,走出去了。

也不會輕易吃虧。

顧北山眸間暗光悠悠閃動,用大勺把米粥分彆盛進兩個搪瓷大碗中。

他熬了一大鍋的米粥,粥裡還臥了四個雞蛋。

柳春桃很快就忘記不開心,端著馬紮坐在灶旁接過顧北山給她的大碗,一邊喝著粥一邊仰著精緻的下巴拍馬屁:“顧北山,你熬的粥真好!”

“米放的也合適,水放的也合適,不像我熬的... ...”

“... ...吃你的吧。”

顧北山黑臉一紅,站在灶台旁單手端起碗就呼啦啦地灌下肚子。

有那麼誇張麼。

他稍顯彆扭地冷聲一哼。

不就是熬個米粥,連個菜都冇有就能叫她這麼滿足了?

還真好養活。

顧北山習慣站著吃飯,這或許是刻在骨子裡的警戒。

他很少能徹底放鬆下來,彷彿隨時都處在準備行動的狀態。

兩個人視線之間的距離便由此愈發拉大。

柳春桃也就更方便偷偷地觀察他小腿後的傷疤。

但奈何灶房內被做飯的熱氣幾乎鋪滿了,雲霧繚繞中柳春桃還是冇能看的太清楚。

她不禁想起了朱爺爺的話。

朱爺爺說,讓她看看顧北山的傷口具體是個什麼形狀,還有大概有多深。

到底應該怎麼看啊... ...

柳春桃有些鬱悶地咬了咬木勺子。

-

下黑以後,院子裡一片昏暗。

顧北山給了柳春桃兩支洋蠟和一盒洋火柴,告訴她要嫌屋裡黑就點上。

隨後他就回灶房去了。

柳春桃垂著眸稍顯敷衍地嗯嗯了兩聲,接過洋蠟後就關上門。

她放輕了呼吸側耳聽著外麵的動靜,也不知道到底過了多久以後纔再次小心翼翼地打開房門。

不遠處的苞米地裡蟲鳴聲陣陣,霸梁燥熱的空氣鑽進鼻息時讓人覺得胸口都跟著發悶。

春桃深呼吸了一口,不自覺地攥緊拳頭給自己打氣。

你可以的柳春桃。

彆害怕。

你這是在幫顧北山。

洗腦完畢,柳春桃踮著腳尖一步一步地湊近灶房。

顧北山體熱,灶房門開著還不成,簾子也得撩起一半。

一縷銀白月光灑在他雄壯的背上,柳春桃眯著眼藉著那點光亮數著他身體起伏的頻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