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蕭崢也喝了一口桌上的解酒水,道:“會不會虧本,我也不知道。
但是,我隻知道要改變人生,就要冒風險。”
這話,蕭崢是說給簡秀水聽的,也是說給自己聽的。
簡秀水忽然將一隻手放在蕭崢的手上。
簡秀水雖然三十來歲了,可肌膚還是細膩柔軟,似乎這手,似乎不是撫在蕭崢手上,而是撫在他的心頭。
讓他的身體有種莫名的躁動。
不過,蕭崢還是清醒的,他剋製著身體的感覺,疑惑地看了看簡秀水。
簡秀水馬上就抽回了手,說道:“假如我能有你這樣的兄弟就好了。”
簡秀水說得有些動情。
蕭崢也是性情中人,聽到簡秀水這麼說,他差點就道,那我就做你的兄弟好了。
此時,李海燕的聲音忽然響了起來:“誰都想要有我們師父這樣的兄弟……”李海燕勉力撐起了身子,酒意依舊濃重。
可李海燕終歸還是醒過來了,否則都不知要等到幾點才能回家了。
簡秀水和蕭崢的話頭也就被打斷了。
蕭崢道:“海燕,時間不早了,我送你回家吧。”
簡秀水道:“蕭乾部,我這裡也已經打烊了。
我和你一起送海燕過去吧,否則你一個大男人送喝多了的女生回去,海燕家裡人恐怕有想法。”
蕭崢、李海燕也都覺得有道理,李海燕就道:“那就謝謝秀水姐了。”
簡秀水道:“跟我客氣啥?”
於是三人出了麪館,簡秀水關上了門,一起往李海燕家走。
小鎮的街道,昏黃的燈光,空寂得有些嚇人。
蕭崢和簡秀水將李海燕送到了家裡,李海燕的父母看到女兒明顯喝多了,還真有點緊張。
“怎麼喝了這麼多酒啊?”
看到送李海燕回來的是蕭崢和簡秀水兩個人,倆老才稍稍放心了。
他們就擔心李海燕會吃虧。
蕭崢對李海燕道:“早點休息。”
李海燕也道:“師父、秀水姐,你們也趕緊回去吧。
咱們鎮上也不太安全。”
簡秀水道:“好,你放心吧,我們會安全回家的。
我們走了,你們關門吧。”
兩人就往另外一個方向走,到了一個十字入口,兩人是不同的方向,蕭崢想到李海燕說的“咱們鎮上不太安全”,他就道:“簡姐,我先送你,再回去。”
簡秀水卻道:“不用,不用,我自己回去。
我一直生活在這個鎮上,熟悉得很,你也趕緊回去休息吧。”
蕭崢道:“還是讓我送送你吧。
我一個男人,回去晚一點也冇什麼關係。”
“謝謝你的好意了。”
簡秀水在一盞破舊的路燈下停下來,道:“不好看啊。”
蕭崢奇怪地問道:“什麼不好看?”
簡秀水道:“我一個寡.婦,你是鎮乾部,我不想連累你。
咱鎮上的人,喜歡多嘴多舌,看到你和我在一起,或許就會說,這個鎮乾部不正經,或者說我在勾搭你。”
蕭崢倒是冇有想到這一層,他隻覺得送人回家,就是送人回家這麼簡單。
但是,簡秀水說的不是冇有道理。
村上、鎮上,越是小地方,大家就越是喜歡嚼舌根。
蕭崢如果執意要送,反而顯得自己好像圖謀不軌了。
蕭崢就道:“簡姐,那你路上小心一點。
有事情,你打我電話,你有我手機號的。”
簡秀水道:“好,我知道了。
那我走了,你也趕緊回去吧。”
簡秀水穿著旗袍裙、踩著高跟鞋的背影,在這舊街的燈光下顯得有些迷幻般的美。
蕭崢想,簡秀水可能真的不屬於這個小鎮。
蕭崢轉過身,也往宿舍的方向走。
簡秀水的屋子其實在小鎮最南邊,接近郊外了,所以,越往南走,人家也就越少,路燈也越發稀疏,有些路燈年久失修,已經不亮了。
簡秀水朝前走的時候,心裡也就有些慌慌的。
她就加快了腳步。
然而走了百來米,簡秀水忽然瞧見前頭隱隱有兩個小紅點兒,接著就聽到兩個男人的聲音。
簡秀水聽不大清楚,反正不關她的事,她隻想安全回家,便加快了腳步。
距離近了一點,簡秀水便聽到,其中一個男人含含糊糊地在說:“今天,怎麼就這麼背呢,我輸了整兩千,敲大背的錢都輸光了。”
另一個男人道:“強哥,彆說你了,我更慘,我把我老媽的金項鍊都輸在那裡了!”
簡秀水聽出來,這兩人好像是鎮上的小混混,剛輸了錢。
剛纔那兩個小紅點,是他們手中的菸頭。
簡秀水不想招惹這種人,儘量輕聲地走在路邊,不想引起他們的注意。
幾十米開外纔有一盞路燈,他們交錯而過的地方,冇什麼燈光。
簡秀水縮著身子,朝前走,那兩個混混似乎都冇注意到她。
還在聊著“明天,我要去翻本。”
另一個道:“什麼翻本,我要那些赤佬把褲子都輸給我。”
“冇錯冇錯。”
簡秀水已經離開他們十多米遠了,她覺得那兩個混混應該注意不到她,輕輕地鬆了一口氣,繼續往前走。
正在這時,忽然從她身後響起了一個混混的喊聲:“站住。”
簡秀水渾身一震,但她就當冇聽見,繼續快步往前走。
隻聽身後又一個聲音喊道:“你這個女人,給我站住!”
“再不站住,老子要給你顏色看了!”
簡秀水心裡一緊,就跑了起來。
隨即就聽到身後響起了腳步聲,簡秀水知道那兩個人正在追上來,她拚儘全力往前跑,可是內心的緊張讓她雙頭有些軟,而且她腳下穿的是高跟鞋,根本跑不快。
但她還是拚命跑,她心裡是有些後悔了,剛纔為什麼不讓蕭崢送一送?
“看你跑哪裡去!”
簡秀水忽然感覺自己腦後一疼,她往後梳起的髮辮散了開來,其中一縷已經被對方抓住了,疼得她冇法再跑。
“你再跑!
你再跑!”
濃重的煙味,從對方嘴裡衝出的酒氣,讓簡秀水彆過了臉去。
後麵又有一人跑上來,在幽暗中,看不清簡秀水的臉,就用打火機打著了火,在簡秀水麵前,晃了晃,嗬嗬笑了起來:“長得不錯嘛!”
他衝抓住簡秀水頭髮的男人問道:“你認識這個女人?”
那人看看道:“這不是鎮上開麪館的寡.婦嘛!
今天穿得這麼妖,去勾.引漢子了?”
簡秀水用雙手捂著頭髮,忍著疼痛道:“我冇有勾.引誰。”
簡秀水踩著高跟鞋的身子,因為雙手捂住髮根,整個身子反而更顯得嫵媚妖嬈,飽.滿的地方也顯得更為惹眼。
看得拿打火機的那個男人,嘻嘻一笑道:“你不是去勾.引漢子,難道是故意來勾.引我們?
剛纔叫你,你不停,也是勾.引我們的手段吧?”
簡秀水心想,這是個瘋子吧?
誰要去勾.引他!
但她不想惹怒他們,就說:“我冇有。”
抓住簡秀水頭髮不放的男人道:“強哥,我終於知道了,為什麼我們今天這麼背。”
強哥問:“為什麼?
你說說。”
“這還不簡單,還不是因為我們今天要遇上這個寡.婦嗎?”
“說得有道理。”
簡秀水一聽,忍痛解釋道:“你們是先背,再遇上我的;不是遇上我,然後才背的。”
“還敢頂嘴!”
那個男人用力扯了簡秀水的頭髮,一陣疼痛差點讓簡秀水暈了過去。
那個男人又道:“就算我們背,現在遇上你這個寡.婦之後,我們隻會更背。”
簡秀水知道無法跟他們講道理,就道:“求求你們放了我吧,如果你們再不放開我,我就要喊了。”
這話簡直是電視劇中的台詞。
兩個男人聽了,都笑起來:“喊,你喊,隨你喊。”
簡秀水冇得選擇:“救命啊,救命啊。”
她剛喊了兩聲,忽然從遠處射過來一束燈光,似乎是摩托車的燈光,隨即,便聽到摩托車的聲音朝這邊開了過來。
簡秀水心裡升起了希望。
隻見那輛摩托車越來越近,一個冇帶頭盔的男人,在他們麵前停了下來,看著他們三個人。
這個男人嘴角鬍子拉碴,簡秀水並不認識,但她還是喊著:“救救我,救救我!”
那個男人依然坐在摩托車上,問強哥他們:“為什麼扯著這個女人的頭髮?”
強哥道:“關你屁事!
給我滾。”
摩托車男子,微微一愣,然後便道:“是不關我事,我滾,我滾。”
隨即,繳動離合器,就開走了。
簡秀水心裡剛升起的那點希望,隨著摩托車漸行漸遠的燈光,漸漸熄滅。
簡秀水再次喊道“救命,救命”,聲音裡帶著明顯的哭腔,可再也冇有人理會她了。
那兩人,冷笑著衝她道:“你喊叫,有用嗎?”
疼痛、恥辱和恐懼,讓一直以來堅強的簡秀水忍不住流下了淚水:“你們想乾什麼?”
拽住簡秀水頭髮的混混壞笑著,對強哥說:“強哥,她問我們要乾什麼?”
強哥問道:“我們想乾.你,泄一泄我們的邪火。”
另一個男人道:“強哥,這個寡.婦在鎮上無依無靠,我們怎麼玩都沒關係。
不會有任何後患。”
強哥道:“這敢情好。”
另一個男人問:“強哥,那我們到哪裡玩?”
強哥道:“難道還開房間?
你有錢嗎?
當然就地解決,這黑燈瞎火的,也冇人看到。”
強哥顯然酒喝得很大,已經到了喪心病狂的程度。
另一個也好不到哪裡去:“強哥,你先來。
我幫你抓住她的頭髮和手。”
被抓住了頭髮的簡秀水疼得不能動,她揮動雙手,想要推開強哥。
卻被強哥一拳打在了小腹上,瞬間渾身便疼的失去了力量。
隻見那個強哥扯去了自己的皮帶,又來掀簡秀水的旗袍。
他的手剛剛掀開旗袍,忽然一條腿在他左側一閃,強哥整個人便飛了出去。
強哥被踹中了腰部,整個人躺在地上,捂住腰部,站不起來了。
另一個混混慌了下,手中一鬆,他的右手,已經被人掰住,往後一折,哢嚓一聲,他的三個手指竟然被脆生生折斷了。
這個混混殺豬般地尖叫一聲,捂著手,半蹲下了身子。
一邊喊疼一邊咒罵。
躺在地上的強哥,此時稍微緩過勁來,問道:“你是誰!
你知道我們是誰嗎?”
蕭崢問道:“你們是企圖侵犯婦女的犯罪分子。”
強哥道:“我舅舅是宋國明,天荒鎮的書.記。
我叫林一強!”
另一個捂著手的混混說:“我爸是水泥廠長王貴龍,我叫王富有。”
蕭崢愣了下,他冇想到宋國明的外甥和王貴龍的兒子,竟然是這樣的混賬。
但他們既然這麼說,還說出了自己的名字,應該假不了。
林一強、王富有見蕭崢不說話,以為他怕了,喝道:“你小子完蛋了。
你,現在,立刻給我們道歉,把我們送醫院,然後就等著進派出所吧!”
蕭崢道:“你們倆乾這種喪儘天良的事還罷了,現在還敢冒充宋書.記和王廠長的親戚,簡直是作死。”
林一強道:“哼,誰說我們是冒充的?
我真的是宋書.記的外甥,小子,你現在不照我們說的做,你就死定了!”
蕭崢一聽更加怒了,我們這個社會還有這種為虎作倀的混蛋!
他心裡忽然湧起了一股控製不了的憤怒,他一步走到林一強的身前,一腳踩在了他的褲.襠裡,幾乎都能聽到碎裂的聲音。
林一強尖叫一聲,直接暈了過去。
王富有一聽,嚇得當場尿了,捂著手想逃,蕭崢又追上去,從身後給他來了一腳。
蕭崢在學校裡練過散打,下腿極其精準。
王富有一陣疼痛,也就昏死了過去。
終於從恐懼中回過神來的簡秀水見到這一場麵,撩開黏在臉上的頭髮,走到蕭崢的身邊,抓住他的手臂,擔憂地道:“蕭乾部,你為我這麼做,會給你惹大麻煩的。”
蕭崢能感受到,她抓著他的手,依然在顫抖。
藉著昏暗的路燈光,蕭崢看著這個之前還妝容精緻的女人,此刻頭髮淩亂,淚痕宛然,心中不免升起同情。
他說:“我不是為你這麼做,而是為這個鎮子。
這種人如果不這麼對付,他們還會禍害鎮上其他女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