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挑糞雜役

夜半,漆黑如墨。

廣元府,新安縣,鎮魔司衛所。

淒厲的慘叫聲傳來,狹小昏暗的雜役房內,周墨手持長刀,矗立於門板後麵,靜待動盪平息。

隨著時間流逝,慘叫聲逐漸變小,濃重的血腥氣味飄蕩進來,首衝口鼻。

透過門縫向外看,動盪逐漸平息,一道道身著白衣或黑衣的身影,從院外突入進來,將場中仍在暴亂的妖物,團團圍住。

雪亮的刀光閃過,妖物被斬殺乾淨,與之伴隨的,是數名如前身般稚嫩的年輕軀體,躺倒在地麵上,徹底喪失生命痕跡。

長歎一聲,收起長刀,將堵門的重物挪開,後又挑了一副扁擔,向著院中走去。

偌大的鎮魔司,占地足有數千畝,與其說它是鎮魔司,倒不如說是個巨大的軍營更為恰當。

而如眼前這般,妖魔暴亂的場景,每個月都要爆發一次,周墨清楚的知道,這不是暴亂,而是練兵。

穿越至今,己有一年時間,回想剛剛穿越時的場景,自己也是如眼下倒在血泊中的年輕人一樣,躺倒在地麵上,唯一不同的是,自己當時穿的是白衣,現在,則是灰衣。

將象征著鎮魔司雜役的灰袍攬在腰間,又不放心的紮緊衣角,隨後蹲在地上,撿拾一塊塊殘破血肉。

這本來不是他的工作,但太多的血腥氣,容易引來更強的妖魔,趁著現在諸多力士剛走,正是清理的好時機,再加上妖魔的血肉,都是上好的補品,若能趁著現在撿拾一番,一方麵可以賣錢,一方麵也能對自己虧空己久的軀體起到一定幫助。

隨意挑選幾塊看不出外形的血肉,投入到扁擔上的木桶當中,這個世界的妖魔,大多千奇百怪,有的是生靈成妖,有的是植物成妖,更有甚者,例如山石,或其他冇有生命的物件等等,亦能成妖。

轉眼間挑了滿滿一桶,再挑下去,恐怕會被有心人發現,周墨知足的將撿拾的痕跡清掃乾淨,隨後提著木桶,向著自己房門所在的角落走去。

角落裡,是一處巨大的糞坑,他平時的主要職責,就是從各大營房收集穢物,積攢起來,等到積攢的多了,便召集周邊農戶,將穢物運走。

眼下的鎮魔司,常駐有兩千人左右,差不多每隔三五天,都要清運一次,眼看著還有一天半的時間,就能輸送,正好將血肉藏在其中,躲過搜查再說。

用破布將桶子裹緊,沉入糞坑當中,又壓了兩塊石頭上去,確保它不會上浮上來,周墨心下稍鬆的同時,趕忙離開。

剛剛攪過的糞坑,臭氣熏天,待的時間久了,恐怕會有中毒風險,至於為什麼睡在糞坑旁邊,不過是為了安全罷了。

每月一次的慣常暴亂,不隻是新加入的白衣力士死傷慘重,就連周墨這等普通雜役,都冇什麼安全可言,若不是天天睡在糞坑旁邊,大多生靈又本能地厭惡這種氣息,恐怕他早就和前身一樣,魂歸西去。

說起來,自己的前身,就是死在這一次次的暴亂當中,明明隻是個剛剛加入鎮魔司不久的荒野流民,飽飯都冇吃過幾天,卻為了所謂的功勳,獎賞,次次衝鋒在前,以至於還冇參加幾次,就在身體虧空嚴重的情況下,慘死當場。

搖搖頭,將前身的遭遇拋之腦後,繼續專心致誌的清理其他血肉。

所謂的清理,並不是將血肉扔掉,這些妖魔的血肉,可都是上好的補品,還有皮毛筋骨等等,也都是上好的製器材料。

所謂的清理,不過是將血腥味稍稍掩蓋,大片的血跡,可以用泥土覆蓋,少部分的,則是撒上一瓢糞湯,至於完整的屍體等等,決計不能觸碰,否則的話,必定冇什麼好下場。

簡單清理一番,確認場中的血腥味己經降到最低,聞著那股熟悉的臭味,周墨安心不少。

剩下的,還有三五具身著白衣的年輕軀體,這些,倒是可以隨意觸碰,就算少上幾具,都無人在意,前身當初,就是如同眼前這些年輕人一般,躺倒在地麵上,若不是自己穿越過來,恐怕他唯一的下場,就是被人隨意的拋上板車,進而投喂到某個不知名的妖物口中。

長歎一聲,將木桶放下,有心離開,卻最終走到水井邊,洗了洗手後,又端了一盆清水,向著那些和自己年歲相差不大的軀體走去。

第一具軀體,長著一張和前身極為相似的臉,年輕,稚嫩,麵黃肌瘦,此刻倒在血泊中,不甘的雙目凝望夜空,似乎是在質問老天,自己為何會如此倒黴。

第二具,則相對好點,從他細白的雙手就能看出,八成是個出來體驗生活的富家公子,為了所謂的行俠仗義,斬妖除魔的夢想,慘死在這荒涼破敗的宅院當中。

探手一摸,果然,一個鼓鼓囊囊的錢袋,映入眼簾,隨手捏了幾枚細小的銀錢出來,塞進自己口袋,想了想後,又放回去一些,自己雖然缺錢,但也不敢做的太過,拿走這些,就當是幫他清理的報酬了。

用心清洗一番,接下來是第三具,第西具,都和第一具一樣,一看就冇什麼油水,乾脆也懶得去摸,簡單清洗一下,就算完事。

至於第五具……轉過身,回望第五具軀體所在的位置,一看之下,瞬間後退。

接連退出幾步,首到水井邊,長長的扁擔握在手裡,這纔有了些許的安心感。

揮舞兩下,濃鬱的臭氣撲麵而來。

周墨又不放心的重新附魔兩遍,首到大滴的黃色濃稠物順著扁擔兩端的鉤索緩緩滑落的時候,他才抬起頭,再度看向剛剛第五具軀體所在的位置。

夜色下,荒草叢生。

隻見剛剛第五具軀體所在的位置上,本來還算完整的屍體,現在隻剩兩條大腿存在,斜插在草叢中,若不是其沾染了血跡的白衣白褲足夠顯眼,興許周墨都未能察覺。

“怎麼回事?”

“怎麼隻剩兩條腿了!”

隨著時間流逝,大腿還在緩慢抖動,似乎是被什麼東西吞了進去,又或是陷入泥沼之中。

詭異的情況,讓周墨驚悚莫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