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望著桌上完全冇有動過的飯菜,沈霖沈知縣忍不住的一聲歎息。

這些時日以來,女兒的氣色一直都不怎麼好,整天茶不思飯不想的坐在床頭髮呆,整個人都已明顯的消瘦了下去,隻是愁眉緊鎖不住的唉聲歎氣。

“乖女,你總是不吃飯可不行。”沈夫人勸慰道:“多少用些粥飯,千萬彆熬壞了身體。”

“冇胃口,吃不下。”

女兒家的心事沈知縣也是知道的,無非就是為情所困,這是心病,什麼樣的湯藥都治不了。

“老爺,夫人。”小丫鬟杏兒喜滋滋的跑進了閨房,臉上全都是俏皮的笑意,“有個天大的好訊息,吳先生回來了。”

聽了這句話,閏姑娘猛然長身而起,因為動作太大,打翻了桌子上的碗碟,粥飯的汁水濺到了衣裙之上卻渾然不覺,隻是死死的抓住杏兒的手,一雙鳳眼瞪的溜圓,急不可待的追問:“真的麼?他真的回來了麼?你可不要誆我……”

“這種事情我怎麼敢亂說?”杏兒用力抽回被她捏疼的手腕,嘟著嘴巴說道,“吳先生真的回來了,雲川衛那些當兵的還給他送了一方金匾,我親眼看到的,還和他打了個招呼呢。”

這些時日以來,雖然屢屢尋找,那吳子山卻始終活不見人死不見屍,原以為他已經遭了韃子兵的毒手,想不到竟然回來了!

多少次在深夜中傾情呼喚,總算是盼來了好訊息。

或許是因為太過於激動的緣故,閏姑娘竟然激動的哭了……

“老天保佑。”沈夫人看著喜極而泣的女兒,“傻丫頭,吳先生回來了,你應該歡喜纔是,哭個什麼勁?”

“我冇有哭,”明明眼角還帶著淚珠兒,臉上卻是一副歡天喜地的表情,“我是在笑,他總算是回來了。”

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情之一字最是煎熬。

眼看著女兒又哭又笑的樣子,沈夫人趕緊說道:“既然吳先生已經回來了,乖女的親事也就該繼續接著辦下去。”

曾經委托張四哥向吳子山提親,隻是因為突然遭逢戰亂,女兒和吳子山的親事纔不得不戛然而止。現如今吳子山已經回來了,那門剛剛開了個頭的親事也就應該繼續下去了。

“隻是那張四哥已經去了關上,還需等些時日。”

自從大明朝立國開始,就一直在組織人手修建長城。尤其是這一次韃子兵從長城隘口破關而入的深刻教訓,邊關長城的修建工作抓的更緊。

作為媒人的張四哥帶著一批本地的民夫去關上修長城去了,這事還得等他回來才行。

“張四哥什麼時候才能回來?”

關於這個問題,連沈霖沈知縣都說不出個子醜寅卯來。

修長城這種事情,根本就冇有準確的時間,若是關上的民夫數量眾多,再有一兩個月差不多也就是應該回來了。否則的話,小半年也說不準呢。

“要這麼久?”

沈夫人最瞭解女兒急切的心思,趕緊說道:“既然張四哥一時半會回不來,那就不要再等他了,咱們先商量商量媒聘之事。”

“這樣不好吧?”沈知縣有些猶豫,“這保媒之事本就是委托張四哥辦理,還是等一等他比較好。”

“有什麼不好的?”沈夫人毫不猶豫的當場作出決定,“年都過了,閏兒已經二十五歲了,還要等到什麼時候?反正吳先生已經應下了這門親事,就應該當麵鑼對麵鼓的繼續辦下去。”

男女大婚的事情最是麻煩瑣碎,除了正式提親之外,還要問吉、請期、納彩、聘禮、彩禮等等一大堆程式。好在張四哥已經提過親了,算是八字有了一撇,剩下的不過是按部就班而已。

“雖說張四哥已經正式提親,還不曉得人家吳子山有冇有答應這門親事……”

不等沈知縣把話說完,閏姑娘就已經有點急了:“吳先生肯定是答應了的,肯定的。”

“我也這麼認為。”在這個問題上,母女二人的觀點完全一致,“若不是那吳子山對咱家閏兒心有所屬,又怎麼會捨命相救?”

韃子兵進城的那天晚上,為了挽救沈夫人和閏小姐的性命,吳子山拿出不要命的勁頭和韃子兵死拚,最後關頭還冒著身首異處的風險把韃子兵引開,若不是已經答應了這門親事,若不是已把閏兒視為未婚妻,又怎麼會如此拚命?

“人家已經豁出命的保護我們母女,足以證明一切,還用得著在乎那些亂七八糟的繁文俐節?”沈夫人當場拍板做出決定:“今日便把吳子山請過來,當麵商議婚聘之事。”

女兒對那吳子山情有獨鐘,吳子山也有過捨命相救的英雄壯舉,正是郎有情妾有意的美好姻緣。為了女兒的終身幸福,素來注重禮法的沈知縣也隻能選擇認可:“既然夫人都這麼說了,那就這麼辦吧。隻是我家乃是官宦之門,這聘禮說什麼也不能少了……”

按照當時的風俗,像閏姑娘這樣的大家閨秀,光是聘禮就不能少於二十四箱,表禮彩禮什麼的還要另算。

“吳先生不過是個貧寒的郎中,哪有那麼多錢財?爹爹時常教導孩兒,切不可嫌貧愛富……”

“這還冇怎麼樣呢,就已經開始為那吳子山打算了,果然是女生外嚮啊。”

一句話說的閏姑娘臉色通紅如火,羞的抬不起頭來,隻能小聲嘟囔著:“我隻是就事論事而已。”

“隻要乖女滿意,什麼聘禮不聘禮的全都好說,就算咱家倒貼嫁妝也不是什麼大事。”沈夫人笑嗬嗬的看著閏姑娘,“今晚就請吳子山過來,就說是為了感謝他的救命之恩。”

不管怎麼說,人家吳子山都救過她們母女二人的性命,擺一場酒宴表示感謝也是題中應有之意。

當然,所謂的酒宴根本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最主要的目的還是為了儘快把這門親事定下來。

“女兒家家的,就應該把自己打扮的光鮮些。”沈夫人笑道:“這些時日以來,乖女總是蓬頭垢麵懶梳妝,成個什麼樣子?杏兒,幫小姐好生打扮打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