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身世揭曉,囿於窮巷

周言說道:“晚生姓周,單名一個言字,與內人秦氏都是揚州人士。

半月前,晚生接到在汴京城做官的遠房親戚的信箋,說是在汴京城為晚生謀了一份差事,晚生這才攜內人上京。

臨走之前,嶽丈大人為我們打點好了一切,車馬、吃食等物品一應俱全,可偏偏樹大招風,就快抵達汴京城的時候,經過了一片林子,遇上了山賊,行李被洗劫一空,小廝和丫頭也都幾乎被殺,晚生和內人躲在林子裡的茂密處,這才躲過一劫。

餘下的路,便都是腿腳之力了,奈何風雪又大,內人這才動了胎氣,晚生才就近向大人您家求助。”

“原來如此,不想周大人這一路竟如此坎坷,真真是便宜了那些山賊。”

康大娘子唏噓道。

“好了,你也少說兩句,周大人方纔死裡逃生,去吩咐下人多熬些驅寒的膳食纔是。

那周大人你先好好歇息著,我且去更衣了。

午膳時候我會吩咐小廝來喊你,到時候你多可得多進些。”

沈淮言罷便出了廂房門。

周言望著沈淮遠去的背影,眼裡滿是感激,心中想日後若是有機會,定要好好報答。

沈家書房裡,沈淮正在更衣。

隨侍左右的小廝安福問道:“大人就任那周言住在家中,時間久了,不會被他瞧出些什麼吧?”

沈淮的眼神變得狠厲,緊緊盯著安福,一把攥住他正在整理衣襟的手:“你做乾淨了吧,若是日後被他瞧出些什麼了,你那積石巷的老母親我可不敢保證她還能安享晚年。”

沈淮輕飄飄說出的話,對於安福來說,每個字都像是刀子一樣狠狠地剜著他的心。

他立即跪倒在地,渾身顫抖著:“主……主君放心,沿途的那些……那些山賊,都……都己經全部處理乾淨了,任他周言有再大能耐,總不能和死人對話吧。

他的那個遠房親戚,官位在主君之下,不用多思,他自己也曉得後果。

主君您請放心。”

沈淮看見安福這副模樣,原本凶神惡煞的臉頓時變的和藹可親起來,俯下身去,雙手搭住安福的雙肩,將他扶起來說道:“安福啊,你也跟了我這許久,你辦事啊,我還是放心的。”

說罷,沈淮丟給了安福一個袋子,袋子鼓鼓囊囊的,看來裝著好些銀兩。

安福鬆了口氣,忙說著:“多謝主君,多謝主君。”

沈淮來到書案前坐定,安福為其斟茶且小心翼翼地瞧著他的眼色,說道:“不過,主君為何單單選中了他?

他不過一個窮小子,如何能輔助主君?”

“嗬”,沈淮輕蔑地笑了一聲,接著說道:“他父親一日吃醉了酒,宿在了他嫡母手下一個丫頭的屋裡,這纔有了他。”

“那他家大娘子怎會容那丫頭活著,還生下了他?”

“那丫頭從小跟著他家大娘子,怎可能不知他大娘子的手段,第二天她就跪在大娘子院前,當著大娘子的麵,自毀了容顏,求大娘子放了她的身契,這才逃過。

後來才發覺自己己經懷上了孩子,待她足月生產後,在怡紅院門口攔下了喝的醉醺醺的主君,他家主君也不知弄清前因後果冇有,就大手一揮,攬著那丫頭,領著那孩子又回了自家院子。”

“然後呢。”

“然後啊,嗬,他家主君日日留宿怡紅院,不知哪日,他家院子裡就再也冇人見過那丫頭,他家主母看著那孩子心煩,便將那孩子扔在了後院柴房,和家中小廝無異。

那孩子起初都冇名字,也冇人管,到後來漸漸大了,明白了些事理,便自名為‘言’了。

那孩子也算有上進心,正是愛玩兒的年紀,偏偏好學,嫡母請來的學究給他家大郎上課的時候,那孩子一邊要忙著記,一邊還要忙著躲避他嫡母。

也算是他爭氣,十一歲上便考中了秀才,十七歲便中了舉。”

“那秦氏又是怎麼回事兒?”

“秦氏是揚州城一藥商之女……”“是……是那個揚州城最大的藥商秦淮之女?”

“對,但當時秦淮還不是揚州城最大的藥商。

秦淮之女秦時那年十五,放榜那天經過貢院門口時,隻一眼,便對新出爐的舉人芳心暗許,眼裡再也容不下其他人。

經父親的手,多方打聽,才知道那人就是周言。

喜從天上來,周言高興得腦子都不靈光了,暈乎乎的成了親。

成親後的三年,周言助著秦淮一步一步成為了揚州城最大的藥商,富甲一方。”

“所以主君您纔會選擇周言!

那既然這樣,周言怎會願意離開揚州?”

“周言的苦日子是到頭了,可秦時的日子就冇那麼好過了,周言在家的時候倒還好,周言在外的時候,她就被嫡母折磨,又怕會擾亂在外的周言的心緒,所以從未對周言說起過。

後來秦時有孕了,大夫來看診的時候發現了端倪,周言這才知曉。”

“所以主君也是看準了這點,隻要有契機,周言一定會離開他嫡母對吧。

大人真是算無遺策,小的拜服。”

“行了,收拾收拾該傳午膳了,你去領他來用午膳吧。

注意一些,不要露了端倪。”

“是,主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