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威脅

對阿米爾來說,事情究竟是怎麼回事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的妹妹阿娜麗罕直挺挺地躺在床上已經三天了。

三天來,少年已經絕望了,這時乍見妹子睜開眼睛,心裡的喜悅就像火山爆發一樣,拉著妹子的手不捨得鬆開,乍然被鬱竹甩開,隻覺得心裡一驚,那股子隱藏了幾天的驚恐怒氣和疑惑一下子都冒了出來,想也不想,“噌”的一聲佩刀出鞘架在鬱竹的脖子上,橫眉立目喝道:“你想對她做什麼?你想害她?!”

聲音粗啞,威勢十足,除了憤怒之外,隱隱地還有幾分戒懼。

枉我剛纔還以為你很聰明,原來也是個蠢的。她這副樣子哪裡用我親自動手害她,隻須放任不管,她最多也捱不過三天,又何必要巴巴地為她治病,再當著你的人的麵來害她?

鬱竹被刀架著脖子,心下惱怒卻並不害怕,淡淡地瞪他一眼並不作聲,那仆婦聽得少年這話,登時臉色大變,伸手便來拉扯鬱竹。

田治輝還冇出去,見狀大驚,他快步走到少年身邊,那仆婦一驚,放棄鬱竹,過去扭住了田治輝的手臂。田治輝對自己的安危倒不是很在意,隻是在少年耳邊低聲說了幾句。

少年的膚色不算白,是那種頗為健康的小麥色,這時聽著田治輝的話,臉色漸漸地變紅,到得後來,就連脖子和額頭也都變得血紅,他訕訕地收了刀,看向鬱竹的目光有幾分歉疚,接著默不作身地躬身一禮,一言不發轉身就走。

走到門口,才傳來他略有些低啞的聲音:“熱婭你留下,聽這位小姐的吩咐。”

熱婭正是留在屋裡的那個仆婦,一見主人的樣子便知剛纔是生了誤會,她訕訕地放開田治輝,對鬱竹和田治輝施禮:“熱婭錯了,請大夫責罰。”

田治輝苦笑一聲走了出去,鬱竹淡淡地說了聲不必,便似剛纔被刀指著脖子的不是她一般,讓熱婭幫著她家小姐換下貼身衣物,再為她身下襯墊些善於吸水的布料。

熱婭聽得吩咐便知道小姐溺了,她狂喜不已,小姐已經三天三夜冇有便溺,肚腹憋脹高高隆起,現下隻用了一小塊藥餅,便溺了!

熱婭幫著阿娜罕麗換衣服,鬱竹擔心她涼著,撥著火盆裡的炭火,讓它燒得更旺一些,待換完衣物,江氏已得了田治輝吩咐,用鶴嘴壺盛了煎好的藥端進來,鬱竹親自動手,一點點地給阿娜罕麗灌了下去。

熱婭在旁邊看著,目光中滿是欣喜和驚訝。

三天來,阿娜罕麗口眼緊閉,灌進去的水都順著嘴角流了出來,現如今她不僅溺了,還能喝得下藥!

既然能吃藥,那就意味著阿娜罕麗也能喝水吃飯了!原本到這裡來隻是被風雪所阻,碰個運氣歇個腳,冇想到這小鎮上的大夫醫術竟如此高明。

熱婭滿心的歡喜和意外,看向江氏和鬱竹的目光充滿了感激,她當然冇認為阿娜罕麗的病是鬱竹治好的,隻以為田治輝一個大男人不方便做這些,才讓鬱竹和江氏出麵,真正治病的還是田大夫。

對田治輝感激之下,熱婭連帶著對醫館裡的人也感激不已,說話的語氣和態度都尊敬了不少。

鬱竹還是淡淡地,叮囑她注意著病人的情況,及時更換便溺,拉著江氏出去了。

胡族少年還站在門口眼巴巴地等著,見鬱竹出來,好容易才恢複一些的臉又變得通紅,他也不多說話,隻是深施一禮。

鬱竹客氣回禮,說聲你可以進去了,拉著江氏徑自走開,少年站在門口,目光隨著她的身影,直到她進了藥房的門,這才推開門進去看阿娜罕麗。

風雪已經停了,少年和他的屬下們卻不再急著趕路,就在鎮上尋了一間客棧住下來,每天都派人過去通報阿娜麗罕的病情,連著三天三副藥吃過,少年又親自請了田治輝再來看。

客棧離醫館並不算遠,田治輝帶了鬱竹前去,阿娜罕麗已經不再疼痛,被人扶著能夠在床上坐起來,見到田治輝,阿娜麗罕知道這是救了她命的恩人,掙紮著要下床行禮,腿腳卻還是動彈不得。

田治輝攔住她,大略向旁邊伺候的仆婦問了病情,又診脈看了舌苔,考慮到查體不便,田治輝出去迴避,由鬱竹查了阿娜罕麗,發現她身上的痧已經發散,知道病情已無大礙。

這粉妝玉琢般的小小的人兒診脈查病有條不紊,阿娜罕麗看得稀罕,忍不住道:“我叫阿娜罕麗,妹子你叫什麼?你可是大夫?你長得好漂亮也好能乾,我……我就什麼都不會,隻會拖累哥哥。”

阿娜罕麗臉上的疹子大半已經褪去,隻餘些細小的紅點,她的本來麵目便露了出來,女孩子皮膚白皙,五官秀美,鼻梁高挺,眉目烏黑秀美輪廓分明,眼波流轉間水光瀲灩,儼然是個風情萬種的小美人兒。

她大病初癒,說話的聲音還有些微喑啞,卻帶著一股極為誘惑的蠱惑人心的味道。

長得美的人什麼時候都占便宜,玉竹看她這副柔柔怯怯的樣子,倒有些心疼她受了這許多苦,一改往常的淡漠,柔聲道:“我也不會看病,隻是給我爹幫些忙,你知道的,你是個女孩兒家,他查病有些不方便。”

見阿娜麗罕目中盈淚還要說話,鬱竹又急忙寬慰她:“你病剛好,彆說這許多話,仔細壞了嗓子,從今兒起就能喝些稀粥,等我爹爹開了藥,再吃幾付就全好了。”

阿娜麗罕心下稍安,目中含淚嫣然一笑,滿室生光。

真是個美人坯子。鬱竹心中暗讚,不再多話,叮囑了她注意事項,便出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