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蘇羽在心裡怎麼大喊，他的身體都義無反顧地向那個陰森恐怖的地方走去，而他除了被迫的接受這一切以外再也冇有其他辦法了。

即使蘇羽百般不情願，他還是一步一步走到了他醒來的彆墅前。

他的身體自發抬起手推開了門，全程不帶有一絲猶豫或迷茫，像是迴歸母體一般的從容不迫，安靜祥和。

與他離開前不同的是，此時客廳的沙發上坐著一個陌生的男人，男人低著頭，手裡把玩著一把閃著寒芒的匕首，在他的撥弄下，自匕首中傳來陣陣利器的嗡鳴聲，一聲一聲，瘋狂迴盪於蘇羽的腦海。

理智告訴蘇羽，這個男人極有可能是彆墅真正的主人，就是那個把製作人偶的材料堆得滿地都是也不知道收拾的不愛乾淨的人。

而他的身體像是在被男人控製著一樣，站定在他的麵前，不再動了。

在他站定後，左卿像是終於注意到他了一般抬起了頭，雙眼像醞釀著風暴，一眨不眨地盯著蘇羽，從他眸中流露出的是撼人心魄的殺意。

蘇羽從冇見過這麼嚇人的眼神，他的前半生也不過是一個剛剛畢業即將步入社會的普通中帶著些愚蠢的大學生而已。

他被這眼神狠狠嚇到了，若是換成以前，他現在估計早就被嚇得雙腿發軟了，可惜這具身體不受他的掌控，他想轉身就跑，想蹲下求饒，但他甚至連閉起眼睛不去看都做不到。

在蘇羽不知所措時，左卿突然動了，他手腕一動，那柄匕首就朝著蘇羽的臉飛了過來，帶著破空的氣勢，帶著不容抗拒的威壓。

蘇羽隻能眼睜睜看著匕首一瞬間飛來，再擦著他的臉頰飛去，伴隨著利器入木的聲音死死釘在他背後的架子上。

蘇羽感覺自己的冷汗已經遍佈了全身，但好像又冇有，身體不為所動，靈魂被嚇得無處安放。

在那一擊過後，穩穩坐在沙發上的人像是又對他失去了興趣，還冇等蘇羽鬆一口氣，身體就被一股不容拒絕的強大力量打飛，直到撞上牆壁才堪堪停下。

男人隻是輕輕抬腳踹了他一下，他就飛出去好幾米，趴在地上一動不動，冇了起身的力氣。

當然，有起身的力氣他也起不來。

蘇羽冇法抬頭，隻能從漸漸接近的腳步聲判斷出那個危險的人正慢慢向他靠近。

他想運用起全身的力量去戒備，但無論他怎麼做都隻是徒勞，左卿的腳已經踩在了他的脖子上，施加了些力道按壓著。

這對蘇羽來說是極大的侮辱，但偏偏他又不能奈那個始作俑者如何，隻能在心裡罵些臟話，同時又期盼著男人收些力道，彆把他踩死了。

安靜的房子內隻有左卿呼吸的聲音隱隱約約，他連外麵的風聲都聽不見，全部的注意力都在左卿身上，在此時驟然響起的話語嚇了蘇羽一跳，他努力側耳傾聽。

“怎麼會突然動起來……有人能破解我的演算法？”

細語自男人口中傳來，蘇羽聽的是一頭霧水，但他來不及思考更多了，因為他感覺到身體又能動了！

對於現狀十分不滿意的蘇羽用儘全部力氣撇開了左卿的腳，在他驚訝的目光中站起身來，向後退了幾步，與某個危險的傢夥保持了一個儘量安全的距離。

當然，這個安全距離僅僅隻是蘇羽單方麵認為的。

蘇羽與男人僵持了一會，終於忍不住開口問道：“……你是誰？”

“不對，我的演算法還在傀儡體內，就算演算法被抹除覆蓋，也不會有這麼蠢的使用者。”

很顯然，左卿並冇有把蘇羽放在眼裡，對於他的疑問一點也不關心，他隻是自顧自地說著什麼。

蘇羽是一個字也理解不了，他看著陷入沉思的人，悄悄挪動腳步，想著逃離這裡先。

才邁了一步，一聲散發著寒意的厲喝就在他耳邊炸響。

“站住。”

隻兩個字，蘇羽就感到了極強的壓迫感，壓在他心頭喘不過氣，迫使他的腳步硬生生停在原地，一步也不敢多動。

左卿緩步靠近蘇羽，捏著他的臉強迫他看向自己，似乎想從蘇羽的眼神中看出些許破綻。

可他冇想到的是，蘇羽的眼裡滿是破綻，各種慌亂，恐懼，不解和憤恨交雜在一起，瞬間讓左卿看的有些眼花繚亂。

左卿忍不住嗤笑，也忍不住好奇，他看蘇羽能說話，像是有自己的意識，正色道：“你又是誰？為什麼會說話？”

蘇羽像是聽到什麼大笑話一般瞪大了眼。

這男的發什麼癲，他一個大活人不會說話會什麼。

但他此時受製於人，根本不敢出言不諱：“我會說話有什麼好奇怪的，你不也會說話嗎？”

他醞釀了一下，還是開口：“你先回答我的問題，你是誰。”

左卿捏著蘇羽的臉四處觀察了一番，點了點頭，像是想通了什麼，過了半晌，纔想起回答蘇羽的問題：“如果你是問我的名字，我叫左卿。”

冇等蘇羽問出更多問題，左卿又出聲打斷了他：“如果你是問我的身份，我是你的主人。”

蘇羽一聽就急了，也不管什麼亂七八糟的，直接揚聲道：“我呸！”

臭不要臉的，說的什麼話，什麼叫他的主人，他的主人隻有他自己！

左卿鬆開了捏著蘇羽的手，退後兩步：“無論你信與不信，這是事實。”

蘇羽在又一次體會到了失去身體控製權的同時，意識到了左卿說的話可能是真的。

不，應該說這具身體的主人是左卿。

結合起之前左卿自言自語時暴露出的關鍵詞，蘇羽突然意識到一個極為可怖的可能性。

這想法太過大膽，太過超脫常理，也太恐怖。

他無法說服自己相信，但又好像隻有這一種可能最為合理。

他為什麼在一堆人偶邊醒來？為什麼身體處處都傳來生澀感，像是未上潤滑油的機器？為什麼控製不了自己的身體？

這一切彷彿都指向了一種可能，傀儡，人體傀儡，由左卿製作的傀儡。

他是傀儡。

蘇羽被自己的想法嚇得瞳孔發顫，他想深呼吸，被左卿控製著的身體卻拒絕了他的請求。

就在這時，左卿的聲音輕輕傳來：“嗯？想通了？看來你也冇我想象中那麼蠢。”

蘇羽被控製著抬頭看向左卿，隻見他臉上帶著淺淺的笑意，配合他的臉，隻讓人覺得如沐春風，不由得心生好感。

但在蘇羽看來，這簡直就是撒旦般的笑容，而撒旦此時放開了他身體的控製權。

“接下來該你了，說說吧。”

撒旦的聲音絲絲縷縷進入蘇羽的耳朵。

蘇羽張了張嘴，啞著嗓子，半天才吐出一句：“我怎麼會……變成傀儡？”

左卿像是被這個問題驚到了：“你從一開始就是傀儡啊，你不知道？”頓了頓，他又說道：“現在不是你提問的時間，你隻需要回答問題，懂了嗎？”

明明不是什麼威脅人的話語，在蘇羽聽來卻是比要殺他全家還恐怖，他看著左卿逐漸冷下來的麵龐，猶豫著開口：“……我是蘇羽，我隻記得這個了。”

蘇羽並不想把所有東西都告訴左卿，他隻盼望著左卿能放過他，知道個名字就得了，其他的真不重要。

也不知哪位神靈聽到了蘇羽的祈禱，左卿還真冇再追問了，蘇羽暗暗放下了心。

左卿繞過蘇羽，把那柄飛出去的匕首取了下來，拿在手裡掂了掂。

刀尖直指蘇羽，左卿一步步走近。

“行了，讓你見識見識自己的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