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已過，夜幕降臨

韓王國，大將軍府

‘鐺！’

姬無夜冷哼一聲，手中青銅酒樽狠狠砸落桌麵，酒水傾灑而出。

“好一個流沙，三番五次讓本將軍損兵折將。鬼穀衛莊已經頗為棘手，如今又加上一個傳承神秘的李長青。”

“此人劍術與修為不在衛莊之下，令人頭疼。”

姬無夜對麵，一丈長案桌上，一個身穿錦緞華服的大胖子眯眼一笑，胖如圓餅的臉像極了彌勒佛。

這個身穿錦緞華服，身體四肢非常胖、笑起來喜歡眯著眼的傢夥正是夜幕四凶將之一：石上翡翠虎。

翡翠虎提起酒杯，笑嗬嗬上前道：“將軍息怒。”

“一個衛莊雖然棘手，但依舊不是您的對手，即便多來一個又如何？”

“畢竟，鬼穀弟子再出色，天賦再強，也需要時間成長。自在地境，可不是那麼容易踏入的。”

“墨鴉也說過——衛莊也好，李長青也罷，雖然實力都達到九品極致，但終究不入地品境界。”

“隻要咱們夜幕發動全部力量，捏死流沙幾人，輕而易舉。”

姬無夜微微低頭，一臉橫肉，眼瞳陰鷙冰冷，冷笑道：“的確如此。”

“老虎言之有理，所以，我打算一舉將他們消滅。本將軍實在冇有耐心陪他們玩什麼追逐把戲。”

“嗯！？”突然，姬無夜眼眸一凝，餘光側視。

大堂裡，一排排燭火瞬間熄滅。

幽暗的客廳，直接陷入黑暗，與窗外夜幕融為一體。

一道血紅身影，徹底融入黑夜，悄無聲息而來。

唰、唰、唰——

身影一閃二三丈距離，幾個眨眼之間穿過大堂中央，來到東窗之下，靜靜側臥在一張早已備好的臥榻上。

窗外月光揮灑，透過窗戶紙照耀在那一襲血衣之上，出現一張英俊邪魅麵容，顯露出一張五官輪廓。

血衣侯，白亦非。

翡翠虎見狀，眼睛一亮，笑著討好道：“侯爺，您來了。”

“小人已經為您備好美酒。”

白亦非側坐臥榻，右手放在一張小小案桌上，上麵陳列一杯美酒——血紅的酒、淡淡的香，正是他喜歡的名酒。

姬無夜淡淡收回餘光，說道：“你也不用每次都這麼裝神弄鬼吧！”

白亦非漠然道：“屋裡的燈光太刺眼。”

每個人都有自己討厭的東西，姬無夜討厭被人掃了麵子，翡翠虎討厭比他更有錢的人。

而白亦非，討厭強光與白天，所以他所居住的“血衣堡”在韓王國禁地“蝙蝠山巔”常年籠罩在濃霧之中，正午烈陽也無法穿透濃霧。

白亦非淡淡道：“其實……流沙的存在，是好事，也是壞事。”

“什麼？”姬無夜表情一驚，雙眼一凝，注意力全部落在白亦非身上，他倒要聽聽白亦非會說出什麼高論。

白亦非輕輕搖曳酒杯，血唇輕抿，氣質邪魅狂狷同時蘊含貴族優雅氣度，輕笑道：“這麼多年，在韓王國，夜幕就是法。”

“但是今天，有人想在這裡製定新的秩序。”

姬無夜問道：“這也算好訊息？！”

“百鳥損兵折將，夜幕接連失利，這算什麼好訊息。”

白亦非依舊從容不迫，輕輕搖曳酒杯，他的姿態與翡翠虎不同，他即便名義上居於姬無夜之下，但日常相處的姿態冇有絲毫卑躬屈膝。

他的舉止，如古老貴族，優雅神秘，血唇輕輕一抿，飲一口美酒，悠然道：“現在，有人想要挑戰這個秩序。”

“同時，也有人期待他的挑戰。”

姬無夜緩緩握拳道：“所以，我準備動用夜幕全部力量，以最快的速度，以摧枯拉朽的姿態徹底粉碎流沙。”

“不！”白亦非直接開口。

接著，他緩緩起身，揹負雙手，行走在月光、帷幔之間，雪白長髮輕輕飄揚，悠然聲音繼續響起。

“這樣殺了他們，隻會讓他們成為烈士。成為失敗的英雄，從而引來更多的蠢蠢欲動。”

姬無夜麵露沉吟，似乎很有道理。

翡翠虎麵露微笑，心裡萬分欽佩道：“侯爺不愧是侯爺，看待事物的眼光與格局，永遠高人一等。”

當然，這句話他冇有當著姬無夜的麵說出來，也不敢當麵說出來。

雖然他也是夜幕四凶將之一，但翡翠虎知道，士農工商，他除了有錢，什麼都不是，某些時候他甚至比不上墨鴉、白鳳這些習武之人。

白亦非的聲音依舊還在，他的話語彷彿擁有蠱惑人心的魅力。

“韓國已經平靜太久了，所以很多人已經忘記了他們十六年前為什麼需要夜幕，忘記了他們當初麵對的混亂。”

姬無夜聞言，得意大笑：“嗬嗬嗬……的確如此，是時候給這幫賤民、給宮裡那位提個醒了。”

“冇有我們，他哪裡來的這些年安穩寶座。”

白亦非輕輕踏步而行，身形筆直，血衣與白髮搖曳，英俊麵容，血紅薄唇，修長健美，明麗眼瞳。

“我們賜予恐懼，他們會跪著祈求。”

姬無夜、翡翠虎二人聽到這句話，不約而同發出得意笑聲。

因為……恐懼這兩個字所代表的具體含義、具體指什麼人、又是針對誰，隻有他們最清楚。

姬無夜笑道：“傳令墨鴉白鳳，他們可以動手了。”

翡翠虎諂媚一笑：“將軍英明，侯爺英明。”

——

紫蘭軒，八方閣

張良苦笑道：“李兄，韓兄被困冷宮，你竟然還有心思喝酒？”

李長青舉杯，安撫道：“誒，子房不用擔心，韓兄隻是被姬無夜以韓王口令軟禁起來，又不是遭受酷刑，絕不會有性命之憂。”

“冷宮畢竟也是王宮轄區，韓兄要是遭遇不測，姬無夜定會被韓王懲罰，不死也要掉層皮，除非他直接殺王篡位。”

張良無語道：“李兄，你可真是，什麼都敢說呀！”

李長青屈指一點，指了指百越寶箱木盒，說道：“咯，子房自己看吧。你家韓兄已經給你留下錦囊妙計，告訴你如何救他出來。”

張良走近一看，木箱裡的確有兩個錦囊。

打開第一個錦囊，出現一塊玉佩。

張良驚訝道：“四公子的玉佩，原來如此。”

“子房明白了！”

隨即，張良拱手一禮道：“李兄，衛莊兄，子房告辭。”

話音落下，張良匆匆離去。

李長青讚歎道：“不愧是張子房，他很聰明。”

衛莊點點頭，表示認可。

李長青長伸懶腰道：“衛莊兄，我先回去睡覺了。隻怕今夜不睡，從明天開始，就再也冇有安穩覺可以睡。”

慢慢走下閣樓，李長青的話輕輕飄來。

“夜幕的殺招，一定很有趣。”

“咱們拭目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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