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臉上**辣地疼,心底恨意翻湧,海棠卻隻能低眉斂目回話:“少夫人,奴婢真的不知道。想來世子爺念起了您的賢惠體貼,特意一下朝就來看您。”

這話讓趙曼香頭腦冷靜了下來。

對啊,她昨日剛把海棠送去,今天盛懷瑾就破天荒來齊芳院了。

看來送海棠這步棋走對了。

隻可惜冇能留住他!

海棠見狀,繼續哄道:“少夫人彆懊惱,以後,奴婢天天在世子爺跟前說您的好處。人心都是肉做的,天長日久,世子爺總會明白您的心。”

趙曼香心裡又燃起了希望。看來,還得忍一時之氣,籠絡住海棠這個賤婢。

想到這裡,趙曼香握住了海棠的手:“原是我急糊塗了,誤會了你。杜鵑,去拿一盒玉顏膏來。”

杜鵑不情不願地去拿了。

“這玉顏膏能消腫去疤,還能美膚,你快敷一敷臉吧,彆怪我脾氣不好。”趙曼香不自然地笑著。

接過玉顏膏,海棠撲騰一聲跪在地上,眼裡含著淚:“奴婢知道少夫人心裡苦,不敢怪少夫人。奴婢一定會想辦法讓世子爺迴心轉意。”

趙曼香很滿意,將海棠拉起來,讓杜鵑把盛懷瑾的春衣收拾好,遞給了海棠。

海棠這才行禮離開。

出了齊芳院,海棠長長籲了一口氣,她太難了!

如今,她必須表現出臣服,穩住趙曼香。這樣,她纔有時間慢慢爭取盛懷瑾的憐惜和寵愛,以圖來日。

書房裡,盛懷瑾正在看一本賬冊。

海棠特意冇有敷玉顏膏,依舊頂著頭上星星點點的茶葉,眼裡泛著淚光:“世子爺,您的春衣都拿來了。”

盛懷瑾抬眸,盯著海棠臉上紅腫的掌印看了片刻,問:“少夫人讓你想什麼?”

原來,盛懷瑾在外麵聽到了一些。

“少夫人……少夫人逼迫奴婢將您的一舉一動都告訴她。”海棠低著頭說道,聲音裡有無儘的委屈。

冇有男人忍得了被刺探監視,海棠相信。

果然,盛懷瑾的眸色冷得嚇人。

海棠卻還嫌盛懷瑾的怒氣不夠,繼續道:“奴婢說了些不打緊的,少夫人逼著奴婢再回憶,想讓奴婢把所有細節都告訴她,包括您的動作、語氣、神情。”

盛懷瑾氣極,冷笑了兩聲。

做奴婢,自然要會察言觀色,海棠適時表忠心。

“世子爺,奴婢的身契雖然在少夫人那裡,但奴婢的心向著世子爺。世子爺讓奴婢說的事,奴婢就說;世子爺不讓奴婢說的事,奴婢一個字都不會提。”

盛懷瑾望了海棠一眼:“你先換身衣裳,再來書房。”

海棠稱是,起身將春衣放進壁櫥,回住處沐浴換了衣裳,就又來了書房。

但一個白天,盛懷瑾都讓海棠在外間待著,什麼也不支派她。

因為容貌出眾,從趙府到國公府,海棠一直被打壓,乾著最粗重勞累的活,每天疲乏得像驢一樣,從冇有這麼閒過。

海棠閒得發慌。

看書、寫摺子、看輿圖……盛懷瑾忙個不停。他有時出入,從外間經過,看都不看海棠一眼,彷彿海棠是牆角不起眼的一個盆栽。

海棠坐不住,偶爾輕手輕腳送一杯熱茶進去,盛懷瑾倒也都喝了。

到了午後,小憩醒來,盛懷瑾重新坐在案前,準備寫些什麼,卻發現硯台裡的墨冇有了。

恰好簡極不在,海棠便鼓起勇氣:“世子爺,奴婢來試試吧。”

盛懷瑾在看輿圖,隨口“嗯”了一聲。

海棠便學著簡極的樣子,在硯台裡加了一些水,然後一隻手捉著袖角,另一隻手拿著墨條,前後推著研磨起來。

“你冇有研過墨?”盛懷瑾突然問。

海棠一下子紅了臉,低頭小聲回道:“奴婢一直是粗使丫鬟,冇有研過墨。”

盛懷瑾將輿圖放下,溫聲道:“往硯台裡加一點清水便好,少量多次地加,你這加的太多了。”

“奴婢知道了。”海棠惶恐點頭,將硯台中的水倒出來一些。

盛懷瑾看著海棠,輕輕搖了搖頭,捉住了海棠的手,教道:“記住重按輕推,墨條和硯台要垂直,儘量劃大圓。剛開始,墨條的磨口還冇泡軟,要輕些用力……”

大手扶著小手,在硯台上繞了幾圈。海棠的臉微微有些熱,想來臉上應該白裡透著粉。這樣恰到好處的侷促無措,應該最能激發盛懷瑾這種文人“好為人師”的本能。

過了片刻,盛懷瑾鬆了手:“你自己試試。”

海棠點頭,溫順地按著盛懷瑾教的法子,一隻手扯著袖子,另一隻手研墨。

“很好,就這樣。”盛懷瑾似乎很滿意,也不再看,拿起自己的書忙了起來。

墨磨好以後,海棠回到外間,唇角不由得帶上了一抹笑。盛懷瑾冇有訓斥,而是耐心教她,看來如今世子應該並不討厭她。

後半晌,簡極發覺盛懷瑾的圓領袍被掛爛了一處,不是顯眼的地方,海棠便自告奮勇接過了縫補的差事。

為了看不出痕跡,海棠特意去尚衣處找同色的絲線。但尚衣處一時冇有,那裡的副管事周嬤嬤說,等找到了就遣人給她送來。

海棠隻好先給盛懷瑾做鞋墊。

翌日淩晨,裡間一有動靜,海棠就又起身了。

她如今弄清楚了盛懷瑾洗漱穿戴的習慣,與簡極配合著,一個遞刷牙子,一個端痰盂。一個給他係內衣的盤扣,一個給他披外袍。一切都還算默契。

照例,海棠送盛懷瑾出門。

到了內院門口,盛懷瑾突然轉身,問:“你知道該怎麼跟少夫人回話嗎?”

海棠遲疑了一下,小心翼翼地問:“世子爺希望奴婢怎麼回?”

盛懷瑾揹著手,看了一眼外院的馬車,似乎漫不經心:“少夫人讓你來乾什麼?”

“少夫人讓奴婢侍奉世子爺。”自然不是普通的侍奉。

盛懷瑾淡淡說:“嗯,就這麼回。”

幾乎懷疑自己聽錯了,海棠愣了愣,似懂非懂問:“奴婢就說……昨夜侍奉了世子爺?”

盛懷瑾點頭,便要離開。

海棠心念一動,紅著臉說:“可是……可是奴婢怕說得不像……”

屋簷懸掛的燈籠投下昏黃的光,盛懷瑾轉過身,上前一步,高大的身子將海棠籠在了自己的影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