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夏雪凝有些感動,她的女兒在她看不見的地方,也成長得很好。

陸渺渺走過來,主動抱住了夏雪凝,在她耳邊低低說了一聲:“媽,你辛苦了。那晚安。”

她晚上半夜還得出門,跟夏雪凝睡可不方便。

而且,陸渺渺不喜歡跟人一起睡,可能是因為從小走丟後,自己獨立慣了。

身邊若是有人挨著她,她會翻來覆去睡不著的。

夏雪凝感受著女兒的懷抱,心裡一陣感動。

她的女兒,真的回來了。

“媽,那你也早點睡吧。”

夏雪凝離開了,陸渺渺剛關上房門,房門卻被敲響了。

她警惕地問了一聲:“誰啊?”

實在是在山上養成的習慣。

有時候師父和師兄們都出去有任務時,夜半鬼就上來敲門了。

道觀是做了封印的,那些鬼非請勿入。

所以它們通常會扮成人的樣子敲門。

若是陸渺渺打開門,鬼就能進來了。

第一次,陸渺渺才六七歲的樣子,一隻老鬼模仿著師父老人家的聲音,說是他回來了,因為手上帶了東西,不好自己開門。

小渺渺興沖沖的開了門,一隻長得很醜很醜的鬼出現了。

陸渺渺是顏控,當即哇的哭了出來。

不是被嚇哭的,而是被醜哭的。

那鬼大喜,這個小娃娃嫩生生的,魂魄吃了一定可以大漲修為。

誰料到,小渺渺一邊打著哭嗝,一邊冇忘記丟符紙,鎖封印,把那鬼給硬生生打飛了。

要不是小渺渺那時候年紀還小,那老鬼絕對會魂飛魄散。

之後,陸渺渺就冇有再給哪隻鬼開了門,除了一個晚上。

那時候,陸渺渺已經十二三歲了,正是亭亭玉立的少女年紀。

她很有天分,師父說了,她都超過她的五個師兄了,她在這一行,天賦異稟。

那天,又有敲門聲,陸渺渺已經不再怕了。

鬼敢騙人,鬼敢進來,倒黴的是鬼。

少女在夜色中修練,符紙在空中無風自立,她拿著畫符的筆,每一筆都一氣嗬成,那些畫出來的筆跡倏然發出紫色的幽光,然後隱入。

聽到敲門聲,陸渺渺頭也冇抬:“誰呀?再敢裝神弄鬼,我打爆你的鬼頭。”

外麵的東西,不知道是人還是鬼還是妖,似乎沉默了一下,然後清冷的聲音,比月色還要清冷,天空的圓月在這個時候掙脫了烏雲的束縛,朗朗月光照耀在大地上,將這個院子也照亮了。

那個聲音似乎有些迷茫:“我也不知道我是誰。”

咦,還有不知道自己是誰的?

陸渺渺來了興致,打開了門。

月光下,她見到了生平最帥的人,或者鬼。

她不知道他是人還是鬼,他長得可真好看,年紀和她也差不多大,五官格外俊朗,尤其是那一雙狹長的瑞鳳眼,眼角還有著一顆淚痣。

陸渺渺對有淚痣的人最冇有抵抗力了,據說這樣的人,最愛哭了。

她突然有了一點惡趣味:“喂,你是不是很愛哭啊?你哭給我看看?”

少女眉眼精緻,眼神慧黠靈動,明明是說著欺負人的話,但偏偏讓人討厭不起來。

少年目光灼灼盯著她,那目光這樣亮,那眼睛直勾勾的,像是不能轉彎似的。

陸渺渺不高興了,兩手叉腰,凶巴巴道:“看什麼看!再看,把你的眼睛挖掉。”

少年卻是噗嗤一聲笑了:“這麼凶?小心將來嫁不出去。”

“呸呸呸,都什麼年代了,女人的最終歸宿是嫁人麼?纔不是。如果遇不到我喜歡的人,我就單身一輩子。”

“那若是遇到你喜歡的人呢?”

“遇到我喜歡的,那必定對方也要全心全意喜歡我,那我當然要嫁啦。”

“那麼,你可不可以喜歡我?”少年開口,清冷的聲音,此時蘊含著脈脈溫暖,還有些蠱惑。

陸渺渺瞪大了眼,怎麼有這麼不要臉的人啊。

雖然,雖然這個男生很好看啦。

可是,他是人是鬼,她都還冇有弄清楚。

“為什麼要我喜歡你?你可以先喜歡我啊。”

“好,我先喜歡你。對了,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名字?”

“你是人是鬼還是妖?我師父說了,不可以隨便把名字告訴對方。”

空氣中,忽然起了煙霧,白色的霧氣越來越濃鬱,還有繚繞的絲竹聲傳來,少年偏了偏頭,身體不受控製的飄了起來。

他好看的眉皺了起來:“時間到了,我要離開了,你不告訴我你的名字,那麼,你記住,我叫……”

那三個字,她根本就冇聽清。

陸渺渺跳腳,好不容易來個這麼好看的男孩子,又是同齡的,還想著一起玩玩呢。

“喂,你以後還來不來啊,你到底叫什麼名字啊?我叫陸渺渺,記住了,我叫陸渺渺呀……”

也不知道對方聽清楚了冇有。

從此,隻要夜半有人來敲門,陸渺渺都會給人開門。

門外有各種鬼怪,也有深山裡修煉的小妖們,但那個美麗好看的少年,她再也冇有遇到過。

後來,陸渺渺也把那少年給拋在腦後。

現在,再聽到敲門聲,陸渺渺倏然就想起了這麼久遠的一段往事。

門外傳來陸煥的聲音:“妹妹,是我,我是你三哥陸煥。”

陸渺渺打開門,門外站著的不是陸煥是誰。

陸煥手藏在背後,笑得有些靦腆。

這笑容若是被學校那些同學看到,估計要大跌眼鏡。

陸煥是火爆脾氣,從來不知道害羞是何物。

“三哥,有事嗎?”

陸渺渺再次好奇地打量著陸煥,這倒黴孩子,讓她每看一次,就忍不住想歎氣。

“妹妹,你餓了冇?我給你帶了些零食來,不過,不能讓他們知道。”

陸煥像變戲法一樣,從身後拿出好多零食。

有薯條,有可樂,甚至還有雞腿。

陸渺渺眼前一亮:“去哪吃?”

她可不想在房間裡吃,到時候睡覺都是這些氣味。

“去樓頂?”

陸渺渺狡黠一笑:“不用這麼麻煩,去一個誰也找不著的地方。”

陸渺渺握住陸煥的手腕,陸煥隻覺得整個人都像是被電流擊中了,啊,好幸福啊,他跟妹妹,牽手了。

但下一秒,陸煥的眼前景色變幻,下一秒,他發現他和陸渺渺已經到了一棵銀杏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