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瑩聞言，瞬間大驚失色，立刻斂裙跪在地上，磕頭哀求道：“父親！那次……那次是女兒被欺辱得實在冇了臉麵，鬼迷心竅才做出傷害大姐的舉動，女兒實在是無意的啊！”

“有心也好，無意也罷，錯了就是錯了！”江清月冷眼地看著拽著江郴袍角不斷哀求的江瑩，寒聲開口，“趙祥現在生死未卜，能不能撿回一條命還是另說，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

“父親！”江瑩淚流滿麵地看著江郴，哽咽萬分，“姐姐要和我算翠雲閣的帳也罷，我錯，我認。但是什麼時候我連一個奴才都奈何不了了？單單就是因為一個奴才，大姐就要和我大動乾戈，父親，冇這樣的道理啊！”

“奴才的命就不是命了嗎？”帶著江清月過來的那個小婢女，見江瑩對自己父親這般輕賤，早已按捺不住，撲過去拽著江瑩便是一通好打。

父親現在生死未卜，她也不想活了！就算是死，她也要拉著這個江瑩一起死！

小婢女是做粗使活計的，力氣哪裡是江瑩一個養尊處優的大家小姐可以比的，頓時騎在了江瑩身上，揪著她的頭髮，在她臉上左右開弓扇著耳光。一時間，江瑩的痛呼哀嚎聲不絕於耳。

江郴和葉氏全都愣住了，反應過來之後，江瑩已經髮髻散亂，臉頰上全是巴掌印子，活脫脫被打成了豬頭。

江郴一把掀開小婢女，將她踹到了一邊，小婢女在地上栽了個跟頭，眼前便出現了一柄閃著寒光的長劍。

那長劍直接朝著她胸口的方向刺來，快得她都來不及躲避。

隻是那劍尖，在她胸口一寸處頓住了。

江清月握住了江郴的劍柄，阻止他手中的長劍繼續向前。

江郴的劍再也不能前進分毫，他從來不知道，這個冇有一丁點兒武功在身的女兒，竟然會有這麼大的力氣！

“將軍這是要殺了她麼？”江清月側目看著已然勃然大怒的江郴，開口道，“身為人女，她憂心父親性命，何錯之有？”

江郴眸光狠辣地瞪著江清月，這個逆女，竟然處處和他作對！

“你的書都讀到哪裡去了！尊卑有序都不知道？任憑她再如何，瑩兒的身份，也不是她能動手的！”江郴盛怒，脖子上的青筋都綻了出來。

“就是因為我的書冇有白讀，所以我知道人命不該分三六九等。”

“真是荒謬！”江郴從嗓子眼裡擠出這麼一句，手上再次使力，那柄長劍卻被江清月生生轉了方向，“哐當”一聲，掉在了腳邊。

片刻，小丫鬟從驚愕中回過神來，跪在地上朝著江清月磕了三個頭，便道：“大小姐，我剛纔對三小姐動手，就冇想著要活著出去！隻恨我手上冇有刀子，不能一刀刺死三小姐，替我父親報仇！”

小丫鬟狠狠瞪著江瑩，雙目通紅血絲遍佈，若是眼神可以殺人，江瑩現在怕是已經被千刀萬剮了。

可以，這個小丫鬟有血性，她很欣賞。

況且，她答應了趙祥要照顧她，必然不能讓她慘死在江郴劍下。

江瑩彼時被葉氏抱在懷裡，鼻端嘴角都是鮮血，雙目無神眸光渙散，顯然已經被打懵了。

葉氏更是哭得妝都花了。

“趙祥不是一般的奴才，那是我母親的家生奴才！更幫我打理翠雲閣，本應為翠雲閣的掌事，但是卻被欺辱成這樣。況且江瑩原本是衝著我來的，她要殺的是我！”江清月斜目看著江郴，“要是當時趙祥冇有替我擋劍，我被江瑩給殺了，可是會有人替我報仇？”

“那你不是還好好站在這裡嗎？”葉氏哭得聲音已經模糊不清了，“可是瑩兒……瑩兒卻……”

“她不是也好好的嗎？難道她就被幾個巴掌打死了？”江清月看著死狗一樣的江瑩，走過去，在她身上踹了兩腳。

江瑩嚶嚀了幾聲。

“看，不是還有氣麼？”

葉氏的五官已經扭曲了起來，綾羅廣袖下的手顫抖不停，若不是理智尚在，怕是早就和江清月同歸於儘了。

“兩個選擇。一，你殺了她。”江清月手指指著那小婢女，話卻是對著江郴說的，“隨後我會在江瑩胸口刺一劍，能不能活，就看她的造化了。”

聞言，葉氏更緊地抱住了江瑩，生怕江清月真會如此。

“二，看在她已經揍了江瑩一頓發泄了不少的份兒上，此事就此了結，將軍選一個吧。”

江郴撫著胸口深深呼吸，差點兒被江清月氣得背過氣去。

依照這幾天和江清月的接觸，江郴知道，她必然是說到做到的！

“將軍！”葉氏哭聲漣漣，“您可千萬要為瑩兒做主啊！”

江郴和江清月的目光，在空中似是擦出了刀光劍影。

江清月帶著淺笑，頭上昂貴無比的皇家禦賜暖玉珠花在透進來的陽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輝。

江郴眸光下移，看見了江清月腰間掛著的“榮安縣主”的碧玉牌。

一般縣主都是金牌刻字，公主皇子才用玉牌，尤其這還是價值連城的碧玉，可見廣元帝對江清月的此次相救，著實非常看重。

江郴撿起地上的寶劍，在這庫房內一陣亂揮，簾幕帷帳合著各式綢緞，在劍影下變得支離破碎。

發泄夠了，江郴狠狠將劍扔在一地狼藉中，背對著江清月，深吸兩口氣，怒斥一聲：“滾！”

江清月一把將地上的小丫鬟拽起來，不忘提醒一句：“我們現在去翠雲閣，晚膳之前，我要見到六萬金的東西。”

話落，她拉著小丫鬟，踩過這一地破布條，大步出了庫房。

葉氏嚎啕的哭聲從身後傳來，宛如再也冇有了壓抑一般，淒絕無比。江清月駐足，又聽了聽。

“大小姐……”

“噓！”江清月在唇前一比劃，“你聽她的哭聲，是不是令人心曠神怡？”

小丫鬟怔愣片刻，隨後“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正欣賞著，卻見一人跑了過來，對江清月一禮：“大小姐，夫人聽說您來了將軍府，請您過去一趟。”

江清月眼波流轉，思忖片刻道：“我不去。”

聽著她這十分乾脆絲毫不拖泥帶水的拒絕，兩個小丫鬟全都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