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6 溫一壺酒

那條酒水凝成的長龍,在一瞬間又化一為三,分彆襲向三人。

白髮男子伸出玉劍一劃,定睛一看,卻見那酒水之中竟有一條白色的小蟲在遊來遊去,他驚呼一聲:“有毒!”

黑袍長老猛喝一聲,雙袖一攬,將三股水流攬於一手,猛地向地上一砸,隨後拉著其他二人猛退十餘步才穩穩地站在那裡。他的雙袖已經被卷得粉碎,頗有些狼狽。

“溫家,溫壺酒。”黑袍長老低聲道。

溫壺酒不是一個動作,而是一個名字。

溫家家主溫臨唯一的兒子,也就是以後將會執掌溫家的人。

溫家的人很少出現在江湖之上,總是一門心思地待在自己的領地裡研究毒術,但溫壺酒是個例外,他很喜歡在江湖上行走,而且他很好認。因為他知道世人都害怕溫家的毒術,所以他一直穿著一件白色的長袍,長袍之後寫著三個字——毒死你。

而溫壺酒一擊之下逼退他們之後,就立刻轉過了身,露出了那標誌性的三個字。

場中之人的驚駭甚至超過了見到晏彆天被一劍斃命時的時候,因為就算是北離八公子,也不過是算得上一些江湖少年翹楚,而溫壺酒,可就真的是一個大人物。

可這個大人物隻是一臉無奈地看著百裡東君:“小百裡,可傷著了?”

百裡東君搖了搖頭:“還冇。”

“小白!”溫壺酒手一伸,那條白琉璃立刻躥了過來,一臉恭順地縮在他的身邊,似乎有些畏懼,溫壺酒撓了撓它的頭,“保護不力,回去罰你。”

“舅舅,是不是母親讓你來的?”百裡東君小心翼翼地問道。

“不然呢。”溫壺酒撇了撇嘴,“他們知道你隻肯聽我的話,所以讓我來帶你回去。怎麼樣,玩夠了冇有?”

百裡東君砸了砸吧嘴:“就像喝酒,纔剛品出第一口的味道。”

“貧嘴,把我都說饞了。”溫壺酒轉過身,望向黑袍長老,“我也算遊遍江湖了,但還真猜不出你們的身份,你們是從域外來的?你們為什麼對小百裡動手?”

黑袍長老淡淡地笑了一下:“冇想到在這裡能遇到冠絕榜上的高手,看來今日又是無功而返了。”

“你想走?”溫壺酒笑了笑。

黑袍長老皺眉:“你想攔我?”

“你已經走不了了。”溫壺酒淡淡地說道。

黑袍長老猛地低頭,才發現兩隻手已經變得烏黑,並且在瞬間失去了知覺,他雙目圓瞪:“還是中毒了。”

“你太小看我的毒術了,竟敢用一雙袖子來攔我的血線遊龍。”溫壺酒縱身一躍,閃到了黑袍長老的身邊,伸出手指輕輕地彈了一下他的腦門,竟彈出了一個血洞,他手指一勾,一條浴滿鮮血的小蟲爬到了他的手中,他將黑袍長老的屍體輕輕推倒,轉身看著那白髮男子和紫衣男子,“輪到你們了。”

兩個人一直都是心高氣傲,即便麵對北離八公子依然躍躍欲試,但此刻卻感受到了莫名的恐懼,紛紛退後了三步。

“你們雖然年輕,但實力已經在這個人之上了,他能統率你們,不過是因為年長幾歲吧。這樣的年輕人,殺了太可惜了。你們可以走。”溫壺酒歎了口氣,“但你們得答應我一件事。”

白髮劍客嚥了口口水,問道:“什麼事?”

“以後若是遇到我這位小外甥,也請記得放過他一次,如何?”溫壺酒問道。

白髮劍客猶豫了片刻,點頭:“可以。”

“走吧。”溫壺酒雙袖一甩,“小白,送客!”

白琉璃聞言,身子一旋,長尾一掃,直逼二人而去,白髮劍客和紫衣男子冇有理會黑袍長老的屍體,大呼了一聲:“退!”便帶著剩下的人頭也不回頭地離去了。

溫壺酒轉過身,對著顧劍門等人說道:“天啟一彆,各位公子彆來無恙啊。”

“前輩。”就算是狂傲如顧劍門,都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其他幾位公子也都急忙行禮,就連抬著柳月公子的那四位美男子都將轎子微微地傾斜了一下。

“我的這位小外甥,這幾日給各位添麻煩了。”溫壺酒笑道。

“我可是幫了大忙的。”百裡東君不滿道。

雷夢殺急忙道:“哪裡,哪裡,百裡小公子智勇雙全……”

溫壺酒伸手止住了他:“灼墨公子,我有點趕時間,你要不先彆說話?”

雷夢殺尷尬地笑了笑:“可以,可以。”

“不知道顧公子要怎麼處理這裡的事情?”溫壺酒問顧劍門。

顧劍門歎道:“晏彆天已經死了,顧府的仇也算報了,我冇有晏彆天那麼狠的心,晏府的人可以離去。但這婚禮就不必了,請晏家小姐帶著晏府門人離去,但一切恩怨今日便了,如若還想報家主之仇,那麼就在這裡處理乾淨了。”

“晏彆天死了便死了,處理什麼。”晏琉璃冷靜地說道,白眉肖曆等人自知今日已絕冇有半點勝機,也冇有多言。

顧劍門點頭:“如此甚好。”

“但婚禮,還是需要辦的。”晏琉璃又說道。

顧劍門一愣:“和誰的婚禮?”

晏琉璃伸手指著棺材裡的顧洛離:“他。”

溫壺酒朗聲長笑:“有意思,有意思。但接下來的事,就已經與我們無關了,容我們先行一步。”他回過身,拉起百裡東君的衣領,一躍躍到了院牆之上。

司空長風抱著長槍,微微有些羨慕地看著百裡東君。

司空長風嚮往江湖,這是他離江湖最近的一次,不僅能和北離八公子相識,此刻更是能親眼見到上過冠絕榜的溫壺酒,心中早已是激動不已。但是他也明白,這一切,隻是因為機緣巧合之下,他認識了百裡東君,他能接觸到這一切,都是因為百裡東君的榮光。

而終於,百裡東君要走了。

他重新變回了那個抱著長槍晃盪天涯的浪客,不知哪一日就會死在路邊。

百裡東君回頭,對上了司空長風的眼神,那一瞬間,不知為何,百裡東君忽然有一些難過,可還未等到他開口,溫壺酒也轉過了頭,長袖一甩,對著司空長風伸出了手,笑道:“這位小槍仙,不和我們一起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