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玫嬪在永和宮心焦不安,她認為皇後是謀害自己孩兒的真凶,成日就盯著長春宮的戒備。

隻是琅嬅謹慎又分外小心,不顧著名聲和宮內的議論,硬是不肯放手。

“琅嬅,你怎麼就不肯乖乖的讓七阿哥去死呢?”玫嬪在宮內氣的又砸了兩個茶盞泄憤。

皇後乃六宮之主,玫嬪和她本就無過多交集,早先白蕊姬受寵時,仗著皇帝的偏愛,常駁了皇後的麵子。

況且她是太後的人,自然是要讓皇後不快,分明界限,以此來略表忠心。

琅嬅素來求得賢明,自然是不會主動表現得不喜歡她,隻是那不冷不淡的態度,明眼人瞧著就知道。

白蕊姬雖是南府的藝伎,但性子倔強,不喜歡對著後宮諸人做小伏低,更何況是給本就站在太後對立麵的皇後呢?

太後具有掌管後宮的權利,皇後也具有此等權利。

先帝爺在世時,太皇太後和烏拉那拉氏關係密切,那是因為兩個人同屬於烏拉那拉氏,有著一樣的目標。

而如今,太後是鈕祜祿氏,皇後是富察氏,身後的家族就不是同一戰線的。

太後在宮裡權力大些,外麵的鈕祜祿氏也能得臉些。

兩個人之間有一根看不見摸不到的線,誰拉的更多,誰具有的權利更多,誰背後的家族更能獲得陛下更多的目光。

更何況,權利本就讓擁有的沉迷,一旦享受了動輒掌握他人生死的機會,便不會有人願意白白放手。

太後爭權,不隻是為了鈕祜祿氏,也是為了手握更多權利,方能讓自己的女兒恒媞在嫁人時可以選擇一更好的夫婿,幸福安康的度過這一生。

如今得知了皇後惡毒的麵孔,白蕊姬是一刻也不想等,她隻是一個嬪位,又無許多得力的助手,想要對抗中宮,真是難啊。

錯過這時痘疫,還有各種致死的疾病可以侵染,這紫禁城哪有這麼多回疫病可以產生?

難道她要日日期盼以求得哪日長春宮的奴才蠢笨,忘了關窗,凍死那個病殃殃的永琮?

殺了她孩兒的凶手就在麵前,她卻受製於環境,什麼也不能做。

難道她的孩子,就這麼不明不白的死了嗎?

白蕊姬砸了幾個茶盞,又將糕點碟子通通掃到地上,趴在桌子上,掩麵痛哭。

她為她那個一出生就死了的孩兒哭泣。

以年代替日,長久的傷感、掛念,用哭聲哀悼。

*永壽宮

嬿婉自翊坤宮出來,知道瞭如懿要勸阻皇後節儉為善,心裡都覺得好笑。

如懿自己節儉之道都不大明白,還想著幫助琅嬅這個多年的皇後呢。

隻是如懿不會無端的開口,聯想到昨日如懿去了一趟太後的慈寧宮,想必是太後的命令了。

進忠手底下有幾個可用的人,現在是全都給了嬿婉,做她額外的耳朵,隱秘的眼睛。

所以宮內一些事情,嬿婉便會知曉幾分。

嬿婉知道定然是有人和太後說了些什麼,所以太後讓如懿去做。

這個人應該就是恨毒了琅嬅,想要害死七阿哥的那個人了。

嬿婉開始回憶起後宮可能是太後的人的妃嬪有哪些,她要暫時保住七阿哥,不讓如懿成為皇後,那就得先安撫住這個恨死皇後的凶手。

太後的棋子定然要隱藏起來,不然叫人一眼就看出來,那還是太過於招搖了。

嬿婉隻知道意歡是太後舉薦的,隻是意歡心愛皇帝,並不事事聽從太後的命令。其餘的她一概不知。

當一種思路受到阻礙時,就應該換一個方向來思考。

嬿婉想起,皇後失足落水時,似乎是受到極大的刺激,那麼就可以得知,她聽到了或者看到了一些想要她死的人說的話、做的事。

隻是嬿婉當時隻是一個小小的背景板,奉承著成為皇後有極大可能的純貴妃,並不知道一些詳情。

還是得等到進忠得空了,去問問纔好,他在皇上身邊待的久,很多行程、位置的安排都是他來做的。

嬿婉今日早早打發了其餘人,讓他們不必打掃,反正皇上也不會過來,他一顆心還黏在嫻貴妃那兒呢,此刻自然是如懿侍寢了。

春嬋則是守在門口,嬿婉換了身寢衣,躺在床榻上小憩。

夜已三更,紫禁城除了一些守夜的人,其餘的都已休息,春嬋小心的靠近嬿婉,低低的喚她,“主兒,主兒。”

看嬿婉微睜開眼睛,春嬋便悄悄說道,“主兒,進忠公公來了。”

進忠從屋外悄聲的走進來,春嬋則是悄悄退回門口,繼續在附近守夜。

嬿婉打了個哈欠,強克服睏意,在床上用手肘半撐起身子,微微掃了進忠一眼,又緩緩閉上眼睛。

她如瀑的黑髮冇有任何點綴,就這麼散著披在身後。

殿內隻有一兩根蠟燭點燃,光是橙黃色的,映在嬿婉床榻旁的紗帳,打在進忠眼裡,又是淡紅色的。

紅衣烏髮,嬿婉的小臉顯得無比的白嫩,再撒上一層淡紅色的燭光,更添幾分嬌俏。

進忠小心的湊近,怕猛然發出較大的聲響,反而讓嬿婉徹底驚醒了。

他一把將嬿婉的枕頭掀起,扔進床內側,自己則是小心擠進了枕頭原本的位置。

兩手扶著嬿婉的肩膀,炙熱的體溫從寢衣上傳來。

嬿婉剛纔是睡熟了,再加上炭火和湯婆子用的足,被窩裡是十分暖和。所以人也熱乎。

進忠小心的調整她的姿勢,讓嬿婉能順勢枕在他的腿上。

柔嫩的肌膚一貼在進忠的太監服上,嬿婉就皺了眉,用手推了推進忠的大腿,小聲唸了句,“涼。”

但還是睏意更為強大些,嬿婉貪著想睡,所以並未起身。

進忠就拉著她推自己的手,小心的哄著,“炩主兒,您再等一小會,馬上就不涼了。”

剛纔來的路上他也烤了烤手,生怕他牽著她,再將人凍著了。隻是他衣衫浸透了寒意,雖然屋裡暖,但仍要一會來緩和。

嬿婉本就冇完全清醒,隻聽見進忠的聲音,大腦都冇有處理到底聽到了什麼資訊,應了一聲嗯,轉眼呼吸就勻稱了。

進忠一手握著嬿婉的手,就這麼靠在床邊,也閉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