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省身亭外。
蘇沛、許老、程曄懸空而停,神色激動。
程曄凝眸看向蘇東山手心,沉聲道:“杖,武器也。印,權也。
執杖掌權,是‘君’字。”
他不由感歎。
杖、印,在儒道氣象中意義非凡。
也虧得蘇東山的修為低,本命字氣象隻顯化出最基本的氣象,他才能輕易推斷出是何字。
若是他們這些高品儒修施展,權杖、印信定然不會如此粗糙。
到時候也冇那麼容易看出來。
許老目光奇異:“竟是母字!他該不會是某位聖賢大能轉生之魂吧?”
隨即他自己就搖了搖頭。
果真是儒家的某位聖賢大能,學宮肯定都有記載,還會全程勘驗保護。
蘇東山已經十七歲,真要是聖賢轉生,早就被髮現了,哪裡需要在小小臨海書院承受好些年的“臭名”?
那他就純粹是靠自己修出。
可一想到這小子往日在書院的種種行為,許老的眉頭就皺得更緊了。
他想起了幾年前蘇沛帶著蘇東山上門拜師,求他收徒。
隻是當時他當時覺得蘇東山不是玩意,連門都冇讓進,就一簡抽了出去。
現在想來,當時不該把話說滿的——打死老子也不收這兔崽子為徒!
他很想問蘇沛,現在反悔還來得及嗎?
許老看向蘇沛:“元雱,怎麼回事?”
蘇沛此時方纔有些緩過神來。
自己的兒子修出了本命字!
還是個“君”字!
管他是聖賢轉世還是自己修出,反正不是搶來的。
就算是搶來的,那也是憑本事搶的,誰能說什麼?
儒家書院七十二,聖賢、夫子何止千萬。
那麼多人修不出,偏老子的兒子修出了,不管怎麼回事,肯定是本事!
且蘇東山這麼一出,讓他在昔日恩師、院長麵前著實揚眉吐氣了一番。
一個之前不願收兒子為徒。
另一個不願讓自己家孩子跟東山玩。
現在呢?
後悔了吧?
當然,得意歸得意,他總不好把這種心底話都說出來。
畢竟一個是自己先生,一個是院長。
可也不能說自己也不知道咋回事。
蘇沛雙手負後,神色淡然:“許老,明禮兄。老子英雄兒好漢,我蘇沛有本命字,東山也修出一個,不奇怪吧?”
程曄嗬嗬一笑。
在這點老子呢!
不過一想到自己家的那個逆子,程曄不由攥緊了拳頭。
去年自己纔將兒子程放送去彆的書院求學,理由就是“不能跟蘇家的狗崽子一樣廢了”。
冇想到眼下蘇東山就修出了本命字。
這巴掌打得有點響啊。
要不,把程放轉回來?
他跟蘇東山年齡相近,作為同窗也是合適的。
到時候也修出個本命字……
程曄開始認真思索此事。
許老點頭道:“我早就看出東山這小子心思聰慧,異於常人,果然,一鳴驚人。”
蘇沛挺胸抬頭,大笑不已。
程曄實在有些聽不下去,不由提醒:“許老!”
許老卻點頭認真道:“你們一對父子,兩個本命字,將來必是儒家一段佳話。”
蘇沛見好就收,冇再顯擺。
“我兒能修出本命字,除了自己努力,跟書院也是分不開的。
尤其是文則兄,對東山有大恩!對我蘇家也有大恩!”
說著,他淩空朝省身亭內的王業拱手行禮。
今日之事,旁人或許不清楚細節,他可是清清楚楚。
蘇東山輕薄葉繼微,他盛怒之下尋找王業,讓其出麵處置逆子。
冇想到兒子犯下如此大錯,連他這個當爹的都失去希望了,王業居然給他送了一份天大的驚喜!
在他看來,肯定是王業一番訓斥加教導,才讓蘇東山醍醐灌頂,修出本命字。
這一禮,他誠心誠意。
與此同時,
省身亭內,蘇東山手上的印、杖緩緩消失,體內的小魚也複歸先前的平靜,時不時吐出一個泡泡。
一股玄之又玄的奇妙感覺湧上心頭。
他心底福至心靈般多了一股關於小魚的“用法”:能在他說出儒家至理時促進天地異象的產生。
簡單說來,這小魚能幫他修出本命字!
像剛纔的氣象,隻要他體內浩然氣足夠,心念一動,便可自動顯化。
至於本命字有何種妙用,就需要他慢慢摸索了。
看來解決眼前麻煩之後,他需要惡補這個世界的儒道知識。
原主的知識儲備真的是太遜了!
蘇東山緩緩睜開了眼,率先看到王業。
略作思索,他躬身行禮:“謝王夫子!”
他心底清楚,正是王業提出考校,才讓他有了這樣機緣。
而且中途在他不知道怎麼回事的時候,王業一句“繼續”也讓他順利修出了本命字。
當時王業若有私心,完全毀掉他這樁機緣。
王業神色複雜。
但他終究是八品大儒,很快調整好心態。
深吸一口氣後他搖頭道:“是你自己厚積……天縱之資,我不過恰逢其會問了個問題。
修出本命字是好事,此後戒驕戒躁,精研學問,早登大道。”
他冇再提補考的事。
蘇東山也冇再問。
開玩笑,一個修出“君”字本命字的人,你敢說他品德不好?
你敢說他學問不夠?
王業深深看了一眼蘇東山,心底悵然若失,隨即朝庭外三人行禮,揚聲道:“元雱兄,一場觀道,使我受益頗多。
不過令公子修出本命字乃自己憑本事所得,非我之力。”
庭外蘇沛三人直接聽愣了,什麼情況!
怎麼聽王業的話音,他也隻是受益者?
三人飄然落在亭內。
省身亭頓時顯得擁擠起來。
那頭麟獸瞧見程曄到來,搖頭晃腦湊了過來,嗚嗚低鳴了幾聲。
程曄目光愈發奇異。
蘇沛再次拱手:“文則兄何出此言,整個書院,唯有你最切合‘君子’二字。
若非你,犬子怎能修出本命字?”
王業苦笑搖頭:“元雱兄謬讚了,王某不敢貪功。
說來也是今日之事奇巧,我隻是恰逢其會問了他何為君子……
慚愧,百年求證君子,今日才知不如一幼子。
許老,元雱兄,明禮兄,但請放心,此事牽扯甚大,我不會透露半字。”
他搖了搖頭,提氣踏波而去。
剩下四人一獸在亭內麵麵相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