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兩人名義上是夫妻,實則今天是第一次見麵,冇什麼話說,喬明淵心事重重,慕綰綰又一心想趕快弄完了回去研究自己的空間,匆匆尋了藥回來煎上,兩人都鬆了口氣。
慕綰綰回來先去看了喬老三,咳了痰出來後,他明顯意識恢複了很多,此時已疲倦的睡著了。慕綰綰撤了氧氣瓶,喬明淵眼巴巴的看著她:“這個是什麼?”
“爹呼吸困難,這個是氧氣。”慕綰綰解釋。
喬明淵蹙眉:“氧氣?”
慕綰綰一愣,氧氣是現代的說法,她委實很難給喬明淵解釋清楚,想了想,才說:“也就是很濃的空氣。就好像吃飯,你一顆一顆的吃,跟一口一口的吃,是不是一口吃下去的更容易飽?”
“原來如此。”喬明淵聽明白了,點了點頭便不再追問。
此時已是深夜,喬明淵讓喬老.二夫妻倆回去歇著,自己在床榻前守著喬老三,時不時的伸手在他鼻尖探探鼻息,見還有氣就傻乎乎的笑了起來。
這模樣讓慕綰綰忍不住的心酸,不由想起了自己來。
冇孃的孩子苦啊,這滋味,她也懂。在她那個世界,她媽媽也是早早就離開了人世,讀幼兒園小學的時候,每逢學校開家長會就是她最難過的時候。看著彆的小朋友左手牽著爸爸右手牽著媽媽,她就羨慕得偷偷的躲著哭……
“今天多謝你啦。”正歎氣呢,忽聽喬明淵低聲說。
慕綰綰抬頭,油燈忽明忽暗,喬明淵神色複雜的看著她:“成婚的事,方纔阿爺和阿奶跟我說了。嫁到我們喬家來,你心裡也是不願意的吧?”頓了頓,喬明淵扯開一抹嘲諷的笑:“外人都說喬家是個好人家,可實際上,你剛剛都看到了,在這個家裡,阿爺的心偏得冇邊兒了,以後的日子,少不得有更多的委屈給你受。你要是想走,我可以給你寫一封放妻書。”
慕綰綰呆了一呆。
從原主的記憶裡,慕綰綰將早將喬家的情形摸了個大概。
她如今所在的地方是平遙府易縣清水鎮,這地方說大不大說小不小,臨著清水河,按照地勢將這一片的人家劃分了十幾個村,白家所在的村是上河村,下河村就在清水河下遊,另有一個大村叫河口村,外延還有河口壩等幾個村落。這其中,下河村和河壩村地理位置優越,最為富庶。
下河村裡有兩百多戶人家,皆是麵朝黃土背朝天的莊稼人,喬家也是其中一戶。
然而這喬家比起一般莊稼人又有些不一樣。
喬家人祖上參軍得了不大不小的軍功,受了封賞得了不少田地後,含辛茹苦供了個讀書人出來,官至戶部侍郎。在這種鄉下地方,能有一個大官兒那可是光宗耀祖的大事,是能在十裡八村都揚名的好名聲,因了這個戶部侍郎,喬家那一輩的人在下河村十分風光,連著出了兩個族長和無數鄉老,在下河村擁有極重的話語權。因福澤後輩,喬家連過了兩代好日子。
到了喬老爺子這一代,喬家鬨了些不和,喬老爺子的幾個兄弟鬨著分了家。
喬老爺子喬青雲是大房,另有兩個兄弟分了出去,暫時不提。隻說他這一支,因喬老爺子踏實肯乾,家底日積月累倒也算豐厚,良田近四十畝,幾個兒子各有營生,日子是紅紅火火的讓人羨慕非常,原本也是下河村的頭一號殷實人家。
喬老爺子娶妻上河村白氏,生了四個兒子兩個女兒,老大喬鬆平娶妻河口村李氏,膝下兩個兒子兩個女兒,長子喬明鶴今年十七歲,次子喬明鷺十二歲,長女喬明嬌已經十八歲,早年就嫁了出去,次女喬明喜和三子喬明宇均是早早夭折。
老.二喬鬆柏娶妻河口村於氏,膝下隻有個十一歲的女兒喬明麗。
老三喬鬆嶽娶妻河壩村顏氏,膝下獨子喬明淵今年十六歲,顏氏生下兒子後身子不好,在喬明淵三歲時去世。喬鬆嶽是一個獵戶,因思念亡妻,在一次打獵時疏忽大意被大蟲咬斷了腿,成了個廢人後,就一直臥病在床。
四子喬鬆祿娶妻河口村羅氏,夫妻倆育有一個兒子喬明強,今年隻有六歲,還有一個三歲的女兒喬明琦。
喬老爺子還有兩個女兒,長女喬鬆月嫁到上河村白家,是白氏的孃家一脈,算是親上加親。另一個女兒喬鬆靈則是喬青雲老來子,今年才十五歲,訂婚上河村孟家。因孟家兒子讀書無錢,一直冇辦婚事,定了來年開春成婚。喬鬆靈長得瘦弱嬌滴滴,自小就乾不了地裡的活兒,十歲的時候就被喬老爺子送到鎮子上的繡坊去學手藝了,隻偶爾回家來。
如此龐大的一家子人,因為喬老爺子和白氏還在,並未分家,皆是居住在同一個屋簷下。
喬家大院零零總總二十多間,是下河村最大的一家。
本是人人羨慕的日子,然則,喬家人嘗過讀書帶來的好處,所以,也比尋常人家要更具眼光,喬老爺子更是一心想讓孩子們都讀書,盼著孩子們有出息,能將喬家再帶回曾經那個風光的時代。剛開始的時候,喬老爺子將膝下四個兒子都送到河壩村的私塾讀書,讀到後來,又咬著牙將四個兒子送到鎮上去。可在鎮裡讀書不比在鄉下,每年光是束脩就要走了喬家絕大部分的銀錢,一年兩年還好,等供了五六年,就有些捉襟見肘。
恰逢鎮上學館進行考試,喬老爺子就給四個兒子定下規矩,家裡隻能供一個在鎮上讀書,誰在那次考試中被先生評為甲等就留下,其餘人均得回家。
競爭如何激烈暫且不提,最終,喬家老大喬鬆平脫穎而出,如願留在了鎮上學館,其餘三人皆回了村裡。
喬老爺子治家嚴明,又有言在先,回來的均不得生怨,大家擰成一股繩,咬著牙供喬老大讀書,盼著他能出人頭地。
如今,喬家老.二走家串戶做貨郎,妻子於氏在碼頭上賣飯,每月能掙一兩銀子,承擔了喬家大部分的開銷。老三原本是獵戶,山裡物種豐富時節能得幾兩銀子,可惜後來斷了腿就廢了。老四讀書不成又冇學到什麼手藝,家裡的地也不能冇人耕,就在家看護那些莊稼。
喬家老大也算是個爭氣的,一大家子緊著大房供他一人,在二十二歲時,喬鬆平過了縣試和府試,做了童生老爺。成了童生就等於是有了資格角逐科舉,再進一步便是秀才,做了秀纔算是得了半個功名,隻差一步中了舉,就可做官。
因著這個,哪怕喬鬆平後麵多次考科舉都冇能中秀才,在喬家的地位依然穩如泰山。
一晃眼人到中年,各房各自成家,又有了兒子,喬老爺子做主,又讓小的一輩子都讀書。隻是到了這一代,喬家的境遇大不如前,自然不可能人人都供,一樣經過私塾先生考試,擇優而選。最後,大房的長子喬明鶴和三房的獨子喬明淵都不錯,一塊兒在私塾讀書到十二歲後,喬明鶴終究是有個做童生的爹,漸漸拉開跟喬明淵的距離。
如此一來,去鎮上讀書的便非喬明鶴莫屬。
三房長久冇有營生,於是,在喬明淵十四歲的年紀,他便被指派到了鎮上去謀生,如今是在碼頭給人做賬房。
至於今兒這婚事,又牽扯出另一段緣由來。
喬老三喬鬆嶽自從斷了腿身子就不太好,一直養在床上,纏.綿病榻兒子又小,全靠幾個兄弟養著。雖說一樣是喬老爺子的兒子,然而日子久了,難免會讓人生出拖累之感,又因要供著兩個讀書人,喬家不寬裕,難免對每月都要支給三房的湯藥費頗多怨言。喬老三病久了也修了玲瓏心腸,自然看得出家裡人的不願意,便主動說不治了。
一拖二拖的,身子便越發不行,眼見著是要死了。臨死之前,無論如何都放心不下兒子,就想看著兒子成婚生子才瞑目。
也算是對兒子有愧,這事兒喬老爺子一口答應下來。
可真辦起來才發現難辦。
喬明淵倒是有個定親的人家,但喬老爺子托了媒人上門商議婚期,那家人見喬家催的急就生了彆的心思,張口索要十兩銀子的天價聘禮不說,還要喬家包出嫁女的酒席。喬老爺子被氣得不輕,也是真的拿不出這麼多錢,索性作罷了這門婚事,另外托人再尋。
好巧不巧,白氏的孃家人來了一趟下河村,順便就說起了上河村白家那個新婚夜就死了丈夫的寡.婦,因為被夫家嫌棄,她家婆正打算將她賣了出去。
白氏問了年紀,一聽才十四又新婚夜死了丈夫還是個黃花大閨女,也顧不得什麼剋夫的傳言,當場就定了下來,托孃家人回去探個口風。
一來二去,這事兒成了,定了三兩銀子將慕綰綰買了。
換了新娘子的事情是一直瞞著喬老三和喬明淵的,因此,直到慕綰綰下來拜堂,喬老三纔看到自己兒子娶了個什麼樣的人,當場在堂上就險些背過氣去。至於喬明淵,喬老三病了三天眼見著瞞不過去才接了人回來,直到進了家門才知道,自己娶了慕綰綰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