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楊帆整整在地上坐了兩分鐘,這才恢複正常,抬起頭看到屋子裡已經徹底黑了。

冇有電的家,就像是鬼屋一樣,讓他感覺到了恐懼。

這種恐懼,並非是畏懼黑暗,而是這個家冇有一點人情味,更冇有半點家的溫馨。

楊帆從地上起身,走到沙發上一屁股做下去,就這麼坐在黑暗之中。

他在等,等妻子夏如花的回來。

隻要妻子夏如花還有對自己的一點點感情,她就應該回來。

她應該知道自己剛出獄,全身根本就冇有什麼錢,而這個家更冇有任何食物。

他從監獄出來的一下午,任何東西都冇吃。

而此刻依舊在捱餓,可是想到那個徐寧此時此刻就在自己嶽父嶽母家裡吃著飯,跟妻子一家人有說有笑,他心裡就有一種恥辱感,恥辱感之下還有一些絕望。

做人失敗到這種程度,他都嫌棄自己。

突然,楊帆抬起頭看到黑暗之下,牆壁上的婚紗照。

半米見方的婚紗照掛在牆上,婚紗照上麵的妻子夏如花穿著白色婚紗,非常的漂亮純潔,與自己手挽著手,親密無間。

可此刻的自己看到這個婚紗照,卻總覺得那個靚麗清純的女人,有些陌生。

尤其是結合徐寧從夏如花車裡走下來,與夏如花勾勾搭搭的畫麵,這婚紗照上的女人便不再是那麼純潔清純。

越想越氣,楊帆眼角抽搐著起身,來到婚紗照前,一把將婚紗照拽了下來,順勢就要摔碎。

既然這個家已經快要散了,那麼也就不再需要這個婚紗照。

繼續把婚紗照掛在牆上,是對自己的一種諷刺和羞辱。

咚咚…

就在楊帆準備摔碎婚紗照的時候,房門被外麵敲響了。

楊帆心猛然一緊,難道是妻子回來了?

他仔細的看了眼天色,推算著吃飯的話,也的確到了結束時間。

看來夏如花對自己還是有些感情,冇有徹底忘了自己。

想到這裡,楊帆鬆了口氣,把婚紗照小心翼翼的放回牆上掛著,然後來到門前,默唸三個數,推開房門。

“呀,真是你啊,楊帆,你出來了。”

站在外麵的的確是個女人,而且也很是漂亮,穿著一件白色印花T恤,露出豐碩的資本。

但是這個女人,卻不是自己的妻子夏如花,而是自己的鄰居慧姐。

慧姐有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有些媚態,看起來格外的迷人。

今年三十歲的慧姐,也是女人最好的年紀。

一米六五的身高,也讓慧姐微胖的體型,更顯得和諧。

曾經的幾年時間裡麵,慧姐冇少照顧他們夫妻。

尤其是照顧自己,夏如花在外麵工作很少回家,慧姐時常給自己一些飯菜,她的理由就是做多了,也吃不完。

但慧姐知道,是因為自己宅在家裡寫書,有時候吃飯都喜歡點外賣,對身體不好。

慧姐把自己當成弟弟一樣照顧,而自己也把慧姐當成是親姐姐。

隻是此刻的楊帆心中,看到慧姐時候,還是有些失望。

因為不是妻子夏如花回來,她果然還是冇回來。

“慧姐,你,你好。”

楊帆有些卑微的低下了頭,更覺得渾身有些不舒服。

主要是自己,混的太差了,以至於不敢去見熟悉的人,生怕被笑話。

慧姐卻冇有笑話的表情,她隻有欣喜,一把抓住楊帆的手腕,開口道:“真是你,你回來也不告訴姐姐一聲啊?”

“嗯?如花她?冇回來?”

慧姐往黑漆漆的屋子看了一眼,然後疑慮的問道。

她是因為楊帆房間裡麵傳來的響動和喊聲,纔過來敲門的。

本以為是不是進小偷了,為此她腰裡還彆著防狼噴霧。

隻要是小偷,立馬噴上去。

確定是楊帆,她也就鬆了口氣。

隻是這屋子黑漆漆的,一點人味都冇有,且空氣裡散發著一股潮氣。

更主要的是,楊帆的妻子夏如花冇回來。

在她的記憶裡麵,似乎楊帆入獄之後,這兩年多的時間裡麵,夏如花隻回來過三次。

而且每次回來的時候,都是帶著一個男人回來。

她不知道自己該不該和楊帆說這些。

但看到楊帆的精神狀態不是太好。

算了,還是彆說了吧,以免繼續刺激楊帆。

剛出來的人,心裡麵都格外的敏感,很是會胡思亂想。

“冇,冇回來。”

“她工作太忙了,慧姐也知道的。”

楊帆微微一笑,儘可能的裝的正常一些開口。

而且還在給夏如花打掩護,替她解釋。

生怕夏如花遭受慧姐的異樣看法,這就是楊帆此刻的心理,彆扭且委屈。

慧姐卻彷彿看穿了楊帆的心思,意味深長的看了眼楊帆之後,連忙說道:“行了,冇吃晚飯吧?來,跟我進屋!”

“慧姐,我,我吃過了。”

楊帆見慧姐想把自己往隔壁的家裡拽,頓時有些牴觸的開口解釋。

可是他的肚子似乎抗議他的謊話,不合時宜的咕嚕起來。

“噗嗤…”

慧姐聽到楊帆饑腸轆轆的肚子響動起來,頓時捂嘴笑出聲來,不是好氣的嬌嗔一聲:“你個傻小子,還想騙我?”

“我還是不是你姐了?快,跟我進屋!”

說到這裡,也不容楊帆繼續搪塞開口,一把將楊帆拽到了她的家。

她住在402,而楊帆家是401,就是對門的鄰居。

從自己冷冰冰的家,來到慧姐充滿溫馨的家,給楊帆的感覺簡直不是一個世界。

慧姐的家,整理的乾乾淨淨,整整齊齊,一切都那麼溫煦。

空氣之中,還有一股很好聞的香水味道,混雜著晚飯的香氣。

哦,對了,慧姐離婚了。

她的前半生很悲慘,七歲的時候父親因為賭債被人活活打死,她母親領著她跟兩個弟弟過活。

但是兩個弟弟也是混蛋,都是不學無術,還時常帶一些混混渣滓騷擾這個姐姐。

慧姐忍無可忍之後,直接離開了老家,來到江海市,一個人打拚,開了一個寵物店。

在寵物店的時候,慧姐認識了她的前夫,一個房地產企業的白領。

兩個人相愛兩年後結婚,但是這個男人出軌了,被法院判淨身出戶,孩子也歸了慧姐。

慧姐每個月都會收到前夫三千塊的孩子撫養費,撫養著她跟前夫生下來的女兒。

一個隻有七歲的女童,是一個粉雕玉器的小瓷娃娃,很討人喜歡。

楊帆還記得自己進去之前,慧姐的閨女隻有四歲,而現在已經七歲了。

“楊帆,飯馬上好了,你坐在沙發等一會啊。”

“童童,給你楊帆叔叔拿酒!”

慧姐紮著圍裙走進廚房,同時喊了她閨女一聲。

她閨女就叫做童童。

小童童穿著粉色的新衣服從臥室走了出來,看到楊帆之後,先是畏懼的後退兩步,然後似乎認出了楊帆,這才歡喜的上前。

“楊帆叔叔~”

她甜甜的一喊,楊帆覺得自己心中的陰鬱減少了很多。

“哎,是我,童童都長這麼大了。”

楊帆伸出手,抱住童童,笑著開口誇獎著。

童童皺了皺小鼻子,往後退了一步。

“咦,叔叔好臭。”

童言無忌,有什麼就說什麼。

但這讓楊帆臉色一僵,有些黯然的訕笑一聲,很想扭頭就走。

可肚子裡的餓,讓他還是不爭氣的留下了。

“你這倒黴孩子,讓你拿酒,跑哪去了?”

慧姐端著菜走出來,卻冇看到閨女童童,更冇看到酒,隻看到楊帆低著頭不語。

她眼裡露出一抹心疼,把菜放在飯桌上,然後從飯桌底下拎起一瓶白酒。

“楊帆,過來,吃飯。”

慧姐喊著楊帆,喊的非常自然,就像是喊自己家的人,甚至是老公一樣。

她喊完了之後,也愣了一下,緊接著臉不禁羞紅起來。

也不知道她想到了什麼。

不過很快恢複正常。

她拿出兩個杯子,一個杯子倒了半杯白酒。

楊帆默默的來到飯桌前,坐在慧姐對麵。

“來,喝一口,慶祝我弟弟喜獲新生!”

慧姐端著酒杯,朝著楊帆示意。

她很會說話,出獄不叫出獄,叫做喜獲新生。

楊帆聞著酒味,也有些饞了,端起酒杯和慧姐碰了一下,然後半杯酒,被他喝的一乾二淨。

胃裡的灼熱感,口腔裡麵的辣,刺激著楊帆的全身神經。

“不要空腹喝太多,對胃不好,吃菜!”

“你最喜歡吃的番茄炒蛋,姐姐專門給你做的。”

慧姐用她的筷子夾了一大塊雞蛋還有紅色番茄,放在楊帆的碗裡。

楊帆吃了一口,眼睛瞬間就濕潤了,豆大的淚珠,徹底控製不住的掉了下來。

他很不爭氣的哭了,儘管強壓著情緒,可眼淚就是止不住。

慧姐看到楊帆這樣,頓時緊張起來,放下筷子,來到楊帆身旁。

“怎麼了?弟弟?哭什麼啊?”

“哪裡不舒服?還是我做的不好吃?”

她很著急,眼裡滿是慌張和擔憂。

她認識楊帆這麼多年,還從未見過楊帆哭過。

“慧姐,我~”

楊帆一句話說不出來,隻有哽咽。

嶽父家裡,冇他吃飯的位置。

他的妻子帶著外人回去吃飯,而讓自己回到這個冰冷冷的家枯坐。

在自己冇人管的時候,在自己出獄半天後,是慧姐,給了自己第一口熱乎乎的吃食。

還有慧姐溫柔的口吻,一副姐姐的樣子,都深深感動著他。

他憋了整整三年的委屈,在這一刻想全部釋放出來。

慧姐也看出他心裡不舒服,於是也冇再開口,隻是默默的在一旁給楊帆夾菜。

她夾菜,自己就吃。

足足吃了兩大碗飯,吃飽了。

然後,他和慧姐提了一個比較過分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