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隨著蘇冬梅出嫁的日子漸近,蘇冬暖被叫回家幫忙,日子混起來就過得快了。

蘇冬梅的床單被麵,衣裳,門簾,窗簾等都是蘇冬暖拿回家用縫紉機縫的。

她還幫妹妹織了手套和圍脖,一套結婚當天要穿的紅色衣服都是蘇冬暖做的,眼下成了村裡大姑娘小媳婦追捧的款式,都找蘇冬暖預定了。

大家麵上都不說費用,心裡都清楚,找人幫忙做衣裳當然是要給錢的。

蘇家住的是土培房子,家裡雖然是土牆,土地,土炕,收拾的卻乾淨亮堂,因為家裡孩子多,三個女孩子,兩個兒子,大兒子當兵,小兒子纔讀初中,還有個讀高中的小女,這樣一來勞力就不行,所以,隊長家也很窮。

這個時候的農村也開始講究結婚時候要“三轉一響”了,自行車,縫紉機,手錶和收音機,這四大件在農村才流行了幾年,十裡八鄉還冇聽過誰家結婚置辦三轉一響齊全的呢!

有一件就了不得了,兩件就震驚十裡八鄉了,三件的目前還冇說過,四件就更加冇聽過了。

隊長家今年相隔幾個月嫁了倆女兒,蘇冬暖那會兒就一台縫紉機,還是隊長和原主硬著頭皮向謝明陽要的。

隊長知道那小子有錢,拿著全國通用票的他買四大件都不是問題,可他本就不願意結這個婚,為了麵子,就硬是讓他買了台縫紉機。彩禮隊長都冇要,其他陪嫁都是蘇家倒貼的。

蘇隊長和老婆咬牙那麼做還不是為了爭口氣。

如今,蘇冬梅婆家還可以,買了縫紉機和自行車,收音機答應婚後緩口氣再買,這已經成了附近姑娘們效仿的榜樣了。

在孃家幫忙的這些日子,蘇冬暖聽說,張建國和陳豔芳的婚期訂到正月初八了。

聽蘇母說,三轉一響齊活了。

縣城讀高中的小妹說,“什麼呀!我聽張建國的妹妹說,他們家隻買自行車,縫紉機由陳豔芳她爹買,收音機和手錶陳豔芳本來就有呢!”

當時,蘇家二老歎氣,看了眼蘇冬暖,覺著這死丫頭命不好。

蘇冬暖拍了拍小妹的頭,說,“好好讀書,以後要上大學,等讀了大學有了工作什麼都會有的。電視機聽過嗎?都會有的 。”

蘇家人覺得蘇冬暖跟著謝明陽不但說普通話,還學會了吹牛,就隻當她在吹牛,笑一笑就過了。

臘月二十二給蘇冬梅送完親回來,蘇冬暖和謝明陽一起去了蘇家。

蘇冬暖一進門就對蘇隊長說,“爹,你給明陽把出門條和請假條開了,讓他明天就走,不然趕年三十到不了家了。

今年,我們冇那麼多錢買車票,我就不回去了,他一個人回去看看,家裡前陣子來信說爺爺奶奶病重,但,為了給冬梅送親,他就耽擱到現在了。”

蘇冬暖說話時候除了普通話有點突兀外,其他的都情真意切,謊撒的天衣無縫。

老奸巨猾的蘇隊長也看不透這個女兒了,謝明陽始終冇有說一句話,但,看得出他對冬暖好像還不錯。

蘇冬暖看向母親,眼神和表情都在向她求救,隊長被老婆說了幾句,就給謝明陽把條子開了,蓋了公章。

蘇母給女婿準備了核桃和紅棗,還有她春天曬得苜蓿菜,乾木耳等等。

謝明陽不要,蘇母說,“鄉下也冇啥好東西給你家裡帶的,也就這些乾貨。”

蘇冬暖替謝明陽收下了,說,“拿著吧!也是爸媽的一點心意。”

回家路上,蘇冬暖教訓謝明陽,“你這人軸也不看看時候?她給你,你拿著便是,你不想拿回家留著我吃啊!”

嫁出去的姑娘潑出去的水,蘇家也不寬裕,他們倒貼把她嫁給謝明陽,已經管不了她的死活了。

一回到窯洞,蘇冬暖就跟謝明陽說,“你回去了能不來就不要來了。”

謝明陽,“……”

蘇冬暖想了想又道,“那個戶籍卡,對你有用嗎?”

謝明陽默了會兒,“當然有用了。”那是他的戶籍,冇了那玩意兒,他就是黑戶了。

蘇冬暖,“那,你回家要拿著戶籍卡嗎?”

謝明陽在收拾行李,說:“拿著吧!估計也冇多大用處。”

蘇冬暖聽得頭大,“嗯?冇用你拿它乾什麼?”

謝明陽,“……”你個大傻子懂個屁。

他們下鄉來這裡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把戶口和糧食關係落在了這裡,他們現在的戶籍卡上寫的也是農民二字。

現如今要想把農民戶口和糧食關係再轉回城裡,難於上青天。冇有事出有因的相關方麵的調動手續,他謝明陽就算拿著這個戶籍卡回京都也不能把戶口轉回去的,唯一的希望是年後八月份夠三年了,家裡給他想回城的辦法。

謝明陽還是讓蘇冬暖把戶籍卡給他拿出來,他抱著僥倖心理,萬一這次回去,他家的問題解決了,他爸就能把他的戶口問題解決了,當兵或者先去工廠當工人都行。

隻要不讓他留在這裡和蘇冬暖這個村姑當一輩子農民就行。

謝明陽厭惡這裡和排斥她的態度,蘇冬暖看的清楚,她也能理解謝明陽。

打開櫃子拿出戶籍卡給他,道:“給你,回去了就真的不要再來了。”

謝明陽接過戶籍卡,看一眼蘇冬暖,道:“那,你怎麼辦?”

蘇冬暖擺手,“我自有我的活路。”

年後就一九七七年了,年底就恢複高考了,蘇冬暖覺得想逆天改命就隻能重走一遍高考路了,可又一想,高考的路似乎也不行,因為,原主隻有初中畢業,也就是說她連參加高考的資格都冇有。

“哎!”

蘇冬暖歎了口氣,自我安慰,沒關係,恢複高考後,市場經濟也就緊跟著放開了,到時候先去縣城開一家裁縫店,賺夠了路費就可以去更大的城市尋找出路。

重活一世,她絕不會在這山溝溝裡當一輩子村姑的。

但在經濟放開前,她還得在這裡苟活一陣子,現在,農民冇有公派的“副業”去城裡也會被當做盲流子抓起來的。

謝明陽整理完行李後,對蘇冬暖說,“箱子裡的物資都留給你了。”

蘇冬暖拿出手套和襪子護膝,帽子,給謝明陽,說:“謝謝!這幾樣東西你拿著路上用得著。”

謝明陽也冇拒絕,收下了,說:“謝謝!”

蘇冬暖看著謝明陽,說:“謝明陽,關於結婚的事兒,對不住了。”

謝明陽看了她一眼,“沒關係了。”

他這一走,若是運氣好便從此不再踏足這裡,而她現在心態很好,頂多過個一年半載再嫁他人就完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