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睡的汐顏被抱上了馬車。

寬敞的祭祀台上籠罩著神秘陣法。

六角星圖上各坐一人。

除了北木恒與帝玄塵，孀兒，另外三人皆穿著統一服飾。

應該是什麼門派中人。

南宮慍殤將汐顏放置陣法中心，隨後掏出匕首，劃向自己掌心，又劃向汐顏掌心。

十指相扣，血脈相連。

緩緩躺下，側臉看她，眼角淚水滑落：“囡囡，其實當年不是走散了，是我故意將你丟下，

本想回去殺了那些人，大不了與父母死在一起，可中途反悔，再回去找你，你卻不見了…我順著那條路找了幾個月，始終冇有找到…”

愧疚，自責，悔恨。

眼角淚水已成渠，“哥哥對不起你，弄丟了你兩次，以後，再也不會丟下你。”

陣法起，血色光芒籠罩在兩人身上。

南宮慍殤意識進入了汐顏的意識中。

巨大的鐵籠子裡，關了數百名幼童，卻隻有少許的饅頭。

他們為了爭吃的，先是互相毆打對方，後來便是殺了對方。

一群小小的人，滿身的血汙，隻為爭口吃的。

一具具小孩躺在地上，有的還未死，就已經被麵具人拉了出去，直接丟給了惡犬啃食。

被關在籠子裡剩餘的小孩，看到後被嚇到小便失禁，渾身發抖。

南宮慍殤從未見過如此血腥，殘忍的畫麵。

“囡囡！”

他看見了縮蜷在角落裡的小身影，眼裡隻有恐懼。

小囡囡從害怕，到狠厲，她同其他孩童一樣變得殘忍。

隻是，她從不主動招惹其他人。

有事還將吃的分給彆人。

這群小孩，從數百人，最後隻剩下幾十名。

畫麵忽然變換，南宮慍殤看見小囡囡長大了些。

她已經不在牢籠裡了，而是開始被麵具人訓練習武。

儘管每天弄得渾身是傷，也冇掉過一滴眼淚。

“你想過逃嗎？”

跟她年齡相仿的小女孩，跟小汐顏同坐在破舊的茅草屋內。

小汐顏包紮著自己的傷口： “逃出去又能去哪？這世道女子本就冇有主權，逃離了火坑，怎知下一個不是地獄？”

南宮慍殤聽到妹妹的言語，眼中閃著異樣的光芒。

“爹孃經常誇讚你聰慧，我當時不服，冇想到，囡囡還真是天底下最聰慧的女子。”

“你還有家人嗎？”

“我還有一個哥哥，阿雪你呢？”

叫阿雪的小女孩垂下眸子：“冇了，阿顏我害怕有一天我也會死，那樣我就不能報仇了。”

汐顏握住她的手：“我也怕，我還要找哥哥。”

“你看這樣好不好，我如果死了，你就替我活著，幫我找哥哥？如果你死了我幫你報血仇？”

阿雪眼眸又亮了：“好啊！”

“那我們都死了怎麼辦？”

汐顏：“呃？那我們就讓自己變強，這樣就不會死了。”

兩人相依為命，成了好姐妹，無話不談，各訴惆悵。

兩年的培訓結束，她們也成了真正的殺手。

“對不起，殺你是我的任務，但買你命的人纔是真凶，你要找就去找他。我能將你安葬已是仁至義儘了。”

汐顏在死者墳前叩了三叩。

“嚶嚶嚶…”

羅煞從身後小樹林裡鑽出來，譏諷笑著：“你還真是仁慈，還買棺材安葬他，你以為這樣就能洗清自己罪孽了。”

汐顏站起身：“我從不覺得自己有罪，我們隻是殺人的工具，那些自認清高的買凶者纔是罪大惡極。”

“嚶嚶…你不會還以為自己是純潔的小花朵吧？”

“我是什麼不重要，倒是你，破壞了門中的規矩，私自圈養自己的獵物，要是被門主發現……”

羅煞臉色大變：“你怎麼會知道的？”

他自以為做的天衣無縫。

汐顏邪笑，拍拍他的肩膀：“嗬嗬！乾我們這行，總得留個心眼不是。你放心我不會出賣你，等你死了，我也會替你買副棺材安葬了你。”

話落，颯然從他身邊掠過。

汐顏在門中表現甚好，門主很是看中。

阿雪在汐顏的照顧下，也過得安逸。

可一向冷血殘暴的門主，豈能忍受自己看中的人有感情。

“啪！”

“啪！”

帶有倒刺的鞭子甩在汐顏身上，頓時血肉橫飛。

跪在地上默默受著，任其他人將鞭子甩在身上。

“知道本座為何要打你？”

汐顏抬頭，看向高高在座的門主： “請主上明示？”

門主一聲令下：“帶上來！”

滿身是傷的阿雪被帶了上來，“撲通！”跪在地上。

煞氣圍繞在門主周身：“殺了她！”

汐顏臉色刷一下子白了，看著阿雪哭的梨花帶雨，搖著頭。

“不要！”

“殺了她！！！”

汐顏不肯動手，門主一氣之下，將兩人丟入煉獄。

“你們兩個隻有一人能活著出來！”

煉獄裡陰森恐怖，伴隨著鬼哭狼嚎，冇有吃的，更冇有水。

幾天下去，阿雪受不了，快瘋了，握起手中的劍。

“阿顏，彆怪我？我隻想活著！你放心，你哥哥從此就是我的哥哥！”

“你要殺我，江憐雪！我們這些年的情意你是假的嗎？”

“不！我的確把你當成好姐妹，但是，我更想活著，我們不是說過嗎？誰先死，後者就要替她活著。”

“放心，我會替你好好活著的。”

“噹噹噹！”

兩人纏打起來，對方刀刀致命，而汐顏隻守不攻。

看著渾身被砍數刀的妹妹，南宮慍殤心疼不已，想擋在妹妹身前，可自己竟然是透明的，從兩人身上穿過。

“還手啊！還手！囡囡還手？”大叫著，卻得不到迴應。

“噗！”血霧噴出。

汐顏單膝跪在地上，看著昔日好友，瘋魔了一般，要殺了自己，

“阿雪，相信我，我們都……不會死？”

“不！我們隻能活一人！”

江憐雪雙眼血紅，提著手中長劍一步步逼近她。

“我有血仇，不能死！阿顏，你先走一步，你的哥哥我會替你尋找的！”

汐顏突然笑了，大聲朗笑：“一入羅門，永墜煉獄！阿雪，是我看錯了你！”

多年的姐妹情深，在生死之際，竟然如此不堪一擊。

寒光閃過，一劍穿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