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甘瓊英進門之前,就把滿月她們給打發了,還用了影視劇中的經典台詞。

“你們幾個在外麵守著,等下無論聽到什麼聲音,冇有我的命令都不能進來,知道嗎?”

滿月和其他幾個貼身伺候甘瓊英的婢女,聞言有些不放心,畢竟公主召見院內麵首時,從來冇有讓她們退避過。

滿月欲上前說什麼,她是怕駙馬被羞辱多時,狗急跳牆,再拚著命傷了公主。

但想到公主身邊還有最後一道關卡,貼身影衛足足十八人,滿月也就放下了心。

對著甘瓊英彎了彎膝蓋,恭敬道:“奴婢們就在這門外,靜候公主吩咐。”

甘瓊英心急,冇聽滿月說什麼,已經進去了。

甘瓊英繞過圍屏朝著內室走的時候,心情是十分緊張的。

具體的表現為渾身冷汗,手指發抖。

那滋味基本可以比擬她二十二歲時剛剛得知自己確診食道癌晚期的感覺。

畢竟人的一生,親眼見到“財神爺”的概率,實際上比得癌症低多了。

房門關上的時候,甘瓊英已經走到了圍屏的後麵。

正對圍屏的床鋪上簾幔垂落,燈火晦暗昏黃,看不真切裡麵的狀況。

不遠處的桌子上,赫然杵著一對成婚當夜都冇有拿出來點的龍鳳燭。

蠟燭粗如兒臂,火光搖曳,看樣子冇個一整夜,是燃不儘的。

桌上麵什麼花生紅棗的堆了好幾盤子,桌麵上執壺配了兩個聞香杯,很顯然裡麵裝的是酒,甘瓊英再冇見識,也在電視劇裡麵見過不少,這是合巹酒。

顯然滿月她們是按照夫妻合房的規製佈置了這屋子。

甘瓊英頗為無語,但是不用“見色起意”這個理由,她也很難在不崩人設的前提下好好對待她的財神爺。

不過甘瓊英今晚上是打算和她的財神爺說一部分“真話”的,具體的內容她都想好了,就說她礙於皇帝的監視,打算和他做表麵夫妻,不會再折辱他,好讓他在她身邊放鬆下來,這樣相處起來也更加愉快。

而且有人配合著演戲總比自己一個人演容易,駙馬隻要和她達成某種默契,後麵劇情的事情就好辦多了。

畢竟他們都是劇情裡麵的淒慘配角,看在每月二十萬兩的份上,甘瓊英再三思慮,覺得至少可以讓駙馬知道她的真實模樣。

這樣如果後麵駙馬不死,他還是鐘離正真的哥哥,說不定還能為她說些好話開脫一下。

等到以後劇情走到了“南召國破”的章節,她與他再和平和離,到時候天高海闊,他們都能平安活下去就好。

正因為如此,甘瓊英才讓婢女們聽到什麼聲音都不要進門。

甘瓊英打算的特彆好,並且腦中迅速過了一遍要說的話,但是等到她上前撩開了簾幔,準備和她的駙馬達成友好合作的時候,她傾身要坐在床上的動作一頓,突然脖頸上一涼……

她低頭一看,就見她的脖子上抵著一把鋒利無比的小刀,刀身隻有拇指大小,薄若紙片,但是夾在指尖上,想要割開人的喉嚨,必定是輕而易舉。

甘瓊英渾身都僵了,一身興奮的熱汗,眨眼之間從頭頂一路冷到了腳底。

她對上對麪人的視線,終於將她的駙馬模樣看了個一清二楚。

他模樣溫吞平常,但是那雙眼睛卻燦若繁星,而此刻那雙眼中滿是屈辱和惱怒,燒開了一場通天大火一樣,瀰漫了整片銀河,水波瀲灩之間儘是不甘和決絕。

“你若膽敢再向前來,我便與你……同歸於儘!”他開口,聲如碎玉。

甘瓊英知道他是誤會了,因為他一開口,被子從胸口滑下,他那遮不住肌膚的紗袍便跟著顯露出了本來的糜豔。

誰家好人穿這玩意,這顯然是情趣衣物,甘瓊英看了一眼就明白,這肯定又是她的“好屬下”們,揣測她的意思,硬逼著駙馬穿上的!

甘瓊英立刻抬手欲要解釋,誰料纔剛剛張口,一個“你……”字才吐了一半,眼前一花,聽到“叮”的一聲脆響。

脖頸上抵著的刀片被打飛,下一刻她後腰被一雙有力的手臂攬住,淩空向後飛了出去。

天旋地轉,再落地的時候,屏風“砰”地砸在了地上,上等的雕花儘數碎裂。

她的角度,正看到兩個渾身烏漆墨黑的大漢,把酈燁像拎豬仔一樣,從床上拎到了地上。

酈燁的雙手被反剪到身後,又是“錚錚”幾聲,銀亮的幾把長刀同時出竅,圍成一圈架在了跪地的酈燁脖子上。

甘瓊英第一反應還以為這是他媽的刺客,但是在她還冇反應過來求救之前,摟著她飛掠到窗邊的男人,鬆開她之後繞到她身前,身形壯碩像一座小山,但是對著她直接雙膝跪地。

“砰”的一聲,甘瓊英聽著都覺得他膝蓋骨怕是碎了。

跪地後的壯漢一手撐地,一手壓在刀柄之上,開口對甘瓊英道:“公主恕罪。此人對公主不敬,是殺是留?”

甘瓊英腿有點軟,這屋子裡她粗略數了一下,出鞘的有八把刀,雪亮的刀鋒在跳動的燭火之下有些晃眼。

甘瓊英艱難地嚥了口吐沫,短時間內冇有開口說話,她被嚇到了。

這也怨不得她,她現在能保持住表情不崩,就已經很厲害了。

畢竟她是個生活在和諧社會的現代人,這種動刀的狀況,是第一次親眼所見。

說真的,剛纔駙馬用個刀片抵著她的脖子她都冇有這麼怕,原因是駙馬動作危險,可他確實冇有什麼殺意瀰漫出來。

而這幾個人的突然出現,真真切切地讓甘瓊英體會到了什麼是“殺意”。

殺意這玩意她隻在小說裡麵見過,可真的親身感受,實在讓她渾身發冷。

刀鋒明明那麼窄,卻能涼得讓人骨縫發寒,她毫不懷疑,她現在但凡點個頭,這幾個人會毫不遲疑地把地上跪著的駙馬腦袋直接削下來。

甘瓊英沉默片刻,惜字如金道:“放開他。”

這些人顯然是為了保護她出現,果然甘瓊英話音一落,這些人立刻整齊收刀,而後圍著駙馬沉默肅立,等待下一個指示。

甘瓊英看了一眼,駙馬蜷縮在地上,衣不蔽體,看不清楚神情,但是他的姿態充滿抗拒。

事情搞成這樣子還怎麼好好結盟!

這群人到底是哪裡冒出來的?

甘瓊英垂頭看了一眼還跪在她麵前的壯漢,隻能看到他一雙深目濃眉,神情冷冽卻溫順。

她猜測這是她的侍衛一類,但是不敢確定也不敢多問。

袖口之中手指攥緊,沉吟片刻道:“出去,叫滿月進來。”

一行人動作十分迅速地退出去,走路連聲音都冇有,身形更是猶如鬼影,一飄就冇了。

人一出去,甘瓊英立刻走到駙馬麵前,抬手去拉他,卻被他甩開,他用一種屈辱的姿勢趴伏在地上,腰線如同弓起的豹背,確保自己不會全部走光。

甘瓊英趕緊扯下床上的被子,在滿月開門之前,把駙馬整個包裹其中。

被子圍攏上來時,駙馬抱住自己的雙手連忙抓攏,總算抬眼看了甘瓊英一眼。

這一眼他眼圈通紅,眼中怨恨簡直要化為利劍,裹挾著屈辱將甘瓊英刺穿。

眼淚也隨著他顫抖的呼吸,緩緩地淌出了眼眶。

他一句話都不用說,甘瓊英也能感覺出他撲麵而來的恨意。

甘瓊英:……

完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