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晚上趙氏回了自己的院子。
管內院的劉瑞媳婦等在門口,見她回來,連忙上前作揖,“請太太安。”
趙氏瞟了她一眼,繼續往屋裡走去,那劉瑞媳婦趕緊跟在後麵進了屋,候在門簾外邊。
裡麵趙氏換了外褂,去了額帶,又有丫鬟上了茶,才歪在軟榻上開口道:“進來吧。”
劉瑞媳婦聽了趕緊撩了布簾子進去,再行禮,“請太太安。”
“什麼事?”趙氏端著茶碗,連頭都不曾抬一下。
“奴婢今日在園子裡做事,正好看到肖姨娘進了三姑孃的翠竹園,便跟著去瞧了瞧。”劉瑞媳婦笑著說。
“她做什麼去了?”趙氏皺了皺眉頭,她不喜歡像劉瑞媳婦這種性格,有事直接說出來就好,是賞是罰自己聽完了自會有分曉。
“先開始兩人聲音小,小的站在外頭也冇聽出什麼,後來肖姨娘便罵三姑娘是撿著高枝攀的下流坯子,又說……”劉瑞媳婦將肖姨娘罵毓曉的話重複了幾句,又添油加醋地說了一些,然後又歎了一口氣,“三姑娘是個老實人,都不知道還嘴,隻說自己是夫人養大,叫肖姨娘不要百般糾纏,便自個兒躲進屋裡去了,後來還是老夫人屋裡的石榴來了,肖姨娘才識趣地離去。”
其實孟毓曉到不曾講這些話,隻不過這劉瑞媳婦有眼力見,知曉如今老夫人和大太太都喜歡孟毓曉,便緊挑著主子喜歡的說。
果然趙氏聽了很是滿意地點了點頭,側頭喚了一旁的丫鬟翠竹,“把宮裡娘娘送來的宮花給三姑娘和四姑娘送進去。”
“何苦勞翠竹姑娘,奴婢正好要回園子裡,給帶過去便是。”劉瑞媳婦連忙說,這太太身邊的丫頭也要巴結著。
“那就勞煩劉嫂子了。”翠竹倒也不客氣,捧了兩個盒子出來交給她,“可小心拿好了,仔細摔了。”
“不會的,不會的。”劉瑞媳婦笑嗬嗬地捧了盒子,行了禮,便從趙氏屋裡退了出來。
瞧著劉瑞媳婦走了,翠竹纔打起門簾反身進屋,走到趙氏身旁說:“這肖姨娘真是一點也不安分,明知道三姑娘是您養大的,卻依舊總是糾纏三姑娘,好在三姑娘明事理,隻認您這母親!”
“她不認又能怎樣?”趙氏冷冷一笑,稍稍側了側身子,便將手上的茶杯放到了一旁的矮桌上,“有這樣一個親孃,三丫頭但凡有點腦子,就知道在這府裡該依附著誰!”
翠竹看著自家夫人疲累的模樣,趕緊明事理地上前幫她揉捏著。
翠竹按的舒服,趙氏微微閉了眼睛,隨後輕歎一聲道:“不過也不能由著肖姨娘日日鬨,我隻怕這肖姨娘鬨久了,惹得三丫頭分了心,畢竟她還小。”
“夫人您也不用擔心,左不過還有一年多,三姑娘便到了出嫁的年齡,待她嫁去安家,自會報答您的恩情。”
聽著翠竹的話,趙氏嘴角便不自覺地揚起了笑意。
隻要孟毓曉嫁去了安家,自己再幫她掌了安家的大權,孟公府便又多了一個財團撐腰了,她一個庶女,能有這番作用也算自己冇有白疼她。
劉瑞媳婦知道手上捧的是宮裡賢妃娘娘,也就是孟公府大姑娘孟毓嬈送出來的東西,所以捧的格外小心,生怕不小心摔了,便被皇上砍了頭。
先到了孟毓嫻的倚香閣,孟毓嫻正同丫鬟們說著話,笑聲在院門處都能聽見,劉瑞媳婦自己站在門簾外喊了一聲:“四姑娘,太太讓我給您送東西來了。”
“進來吧。”裡麵傳來孟毓嫻的聲音,然後笑聲也止了,有丫鬟從裡麵打起了簾子,是春桃,她笑著對劉瑞媳婦說:“原來是劉嫂子啊,捧的這是什麼?”
劉瑞媳婦笑笑,捧著盒子便到了孟毓嫻的跟前,她正在低頭研究著手裡的九連環扣,都冇抬頭。
“四姑娘,宮裡娘娘賞的宮花,夫人叫我帶了進來,您先挑一盒。”劉瑞媳婦笑著說。
孟毓嫻聽說是宮裡大姐賞的,便停下了手裡的活,抬頭打量了一眼劉瑞媳婦手上的盒子,都不曾正眼看劉瑞媳婦一眼。
“這紫色的吧。”孟毓嫻淡淡地說,她最愛紫色的東西,說完便又低下頭去捯飭手裡的連環扣了。
“哎。”劉瑞媳婦答應著將紫色的盒子放到了桌上,“那奴婢便先告退了。”
“哎,等一下。”孟毓嫻突然抬起頭,“還有一盒是要送哪裡去的?”
劉瑞媳婦低頭看了一眼手裡的粉色盒子,笑著回答:“是給三姑孃的。”
“想來也隻有三姐姐那裡,”孟毓嫻笑說著,將手裡的連環扣放到桌上,對著劉瑞媳婦招招手,“你且拿過來我看看。”
劉瑞媳婦乖乖地捧著盒子到了孟毓嫻麵前,孟毓嫻打開她手上的盒子看了看,裡麵一共四支宮花,紅黃粉紫各一色,孟毓嫻伸手拿了一支紫色,“這朵紫色的不錯,我拿了去,你隻管與三姐姐說是我瞧著喜歡拿了。”
“是是。”劉瑞媳婦哪敢說什麼,這四姑娘是夫人的幺女,寶貝的很,誰敢說不,隻好答應著退了出來,又趕往孟毓曉處。
這邊,孟毓曉在老夫人那裡用了晚飯纔回來,也不梳洗,便懶懶地倒在榻上,手裡抓著一本書,卻隻是拿來做個幌子的。
這安家,自己是斷然不能嫁的!
明麵上老夫人和太太們都寵著自己,一個庶女吃穿用度皆按著嫡女的來,但自己若真在外麵受了委屈,孟公府是絕不會出麵幫扶的。
不說旁的,單單這名字上就能看出端倪,孟家這一輩的女孩,皆是從毓從女,唯獨自己從毓不從女,這庶女的地位可不是麵上這些吃穿能體現出來的。
而安家那位公子哥,怎麼看都不會是個良人,根本就不用指望婚後他能成為自己的依靠,所以,這安家斷然不能嫁!
不過老夫人既然已經同意去安家,自己也隻好跟著去一趟,去看看也好,說不定能找到什麼退婚的法子,實在不行,去摸清楚路線,也不至於逃婚的時候迷了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