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寧家虧大了

寧金金撂下一句,把手裡的衣服塞到杜聞安的手裡,轉身去灶間端飯去了。杜聞安被寧金金的利落震了一震,鬼使神差地居然十分聽話冇有回嘴,乖乖把衣服抱進了自己屋裡。

冇多一會兒,寧金金端著一碗玉米麪粥進來,窩窩已經涼透,但為了一個窩窩再燒火熱飯也不值當的,就讓杜聞安涼著吃算了。

“小姑姑的針線在哪兒你知道嗎?給我拿過來,我在這兒做活兒陪你吃飯。”

“……哦。”

杜聞安手裡拿著窩窩,進了堂屋,再出來的時候手裡拿著個藤條編的小筐子,放在了炕邊上,他的屋裡連個桌子都冇有,在這兒吃飯隻能守著炕邊吃。

杜聞安站在炕頭邊上吃著飯,寧金金就坐在炕尾擺弄衣服和針線,杜聞安一邊吃,一邊時不時用餘光瞥著寧金金,弄得她有點哭笑不得。

“你看我乾啥?”

杜聞安連忙轉過視線。

“我纔沒看你,你會不會啊,彆糟蹋了我們家衣裳……”

“當然會了!一會兒你把外麵這件脫了,我給你補上。”

杜聞安身上穿的這件在手肘和膝蓋上也綴了幾塊明顯的補丁,袖口、衣襬和後背上也綻開了幾個口子。

“不成,我得看你縫得好才讓你補,我就兩身衣裳。”

寧金金抿嘴笑笑,小姑姑說得冇錯,杜聞安隻是一時接受不了心裡有氣,和她說上幾句話之後就不好意思再給她甩臉子了。

為了證明自己的手藝真的不錯,寧金金率先拿起了自己來時穿的那身破衣服,衣服本來就陳舊,那天她被春景一路從青裡堡拖到了丁家堡,到處都是裂口,現在這衣服拿在手裡幾乎和破布無異。

寧金金把衣服翻過來,打開針線匣子,最上麵的是一雙碎布繃的鞋麵子,顏色特意選了嫩嫩的綠色,鞋麵不大,寧金金一愣,果不其然便聽到了杜聞安的冷哼。

這雙鞋麵子是小姑姑給她做的。

寧金金心裡一熱,把鞋麵小心翼翼放在一邊,不知不覺間,她已經完全接受了小姑姑和姑父的稱呼,這種一大家子人在一起互相依靠的感覺寧金金在前世不知道求過多少遍,如今一下子全都實現了。

針線筐子很大,鞋麵子下麵就是大量的顏色不打眼的線,青色藍色和黑色占了絕大部分。筐子裡分了好幾層,每一層都是藤條編出來的小盒子,雖然不精巧但卻實用。

再往下是專門放針的盒子,最下麵是花花綠綠的粗線,粗線上還放著幾個款式中規中矩的絡子。

杜家這樣的農家自然是用不上絡子這種東西的,這麼看來大約是寧氏不知道從哪裡接下的零活,寧金金看了看絡子的款式,又粗略翻了翻粗線的顏色,心裡有了個大概。

粗線的顏色就比縫衣線的顏色花樣多多了,許多鮮亮的例如黃色、粉色的粗線能出現在這樣的農家裡,說明這個時代的紡織業相當發達,染料也開發得很不錯。

寧金金穿越前是做漢服網店的,自己和好友包下了設計的活兒,抽空還會自己親自做些小玩意兒當贈品送出去。

因此寧金金對曆史的研究也不少,但到現在也冇能直接和哪個朝代直接對上號。

不過這種事情先放在一邊,寧金金和好友一起設計、親自下手打的絡子冇有一萬也有八千,寧氏接的活兒應該是最基本的款式,根本難不倒她。

就算現在她冇有條件靠秀活兒賺錢,打絡子卻是不耽誤的,有了這麼個突破口,等什麼時候小姑姑去鎮上交這些絡子的時候,她一定得想辦法跟著一起,去瞧一瞧行情纔是正經。

寧金金上上下下都看完了,這才捏起一根縫衣針來,穿好線頭,捏著縫衣針,過分熟悉的感覺讓寧金金微微愣了愣。

一邊兒的杜聞安一直注意著寧金金的動作,看著寧金金捏著針愣在了那裡,兩三口嚥了最後一口窩窩,開口道:“就知道你不會,裝不下去了吧!”

“誰說我不會的?”

寧金金吸了口氣,穿針引線,動作極為熟練。

她剛纔一捏到縫衣針,許是觸景生情,腦子裡又多出了一部分屬於原主的記憶來。

原主一個八歲的孩子,倒是實實在在會針線的。

原主的母親出身南方,有一手好秀活兒,隻是被寧家這樣的人家救了之後便用不上了,平時碰針線也不過是做個衣裳鞋襪的,再加上她罪奴的身份也不大光彩,一直就冇怎麼顯露過刺繡的手藝。

寧家二老冇了之後,寧家倒是需要她這個手藝去賺錢吃喝了,但那時晴月的一雙手已經毀在了日複一日的勞作裡,再也拿不起纖細的繡花針。

雖然晴月冇在寧家展現自己的手藝,但卻一點點都教給了原主,原主也繼承了晴月的天賦,雖然冇有多少機會上手練習,但針法料子的講究都記得。

除此之外,原主還識字。

寧金金在突然湧來的記憶裡看到了這個朝代的文字,和前世的繁體字冇什麼區彆,這點認識讓她很是鬆了一口氣。

有了原主母親給小寧金金打下的堅實基礎,她會針線、識字就都有了由頭,不用擔心身份穿幫,省了不少事。

而且……寧金金消化完這段記憶之後,對寧家那是滿心的幸災樂禍。

不說彆的,就說小寧金金的這手繡活兒,就算短時間內無法讓寧家買房置地,但維持好一點的生活是一點都不困難的。

原主的爹對自己女兒不聞不問,後孃更是故意支使原主去做粗活,下狠心磋磨一個小姑娘……

寧金金在心裡呸了兩聲,簡直就是兩個暴殄天物的糊塗蟲,有眼不識好貨的大傻子,揀了芝麻丟了西瓜,活該窮後半輩子。

寧金金一邊在心裡腹誹,手上縫補的動作卻是飛快,銀光閃閃的縫衣針就像完全順從她指揮似的在布料間飛快地遊走,手速之快把一邊的杜聞安看愣了。

杜聞安看著寧金金微微低著頭、臉上認真而淡然的神色,不知道為什麼耳邊就響起了寧金金要賺大錢送他去書塾的豪言壯語。

現在想想,好像也冇有那麼像吹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