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接下來的一段日子,萃華池書院便多了一個新的“傳說”。

前一個傳說自不用講,便是從未從黃字班升班的關忘文。

而新的傳說便是格竹狂人,李流熒。

無論颳風下雨,暑熱冬寒,從太陽升起的那一刻,到太陽下山為止,李流熒同學都會準時出現在草坪邊的竹林外。

時間過得很快,三個月時間很快就過去了。

幾天前,年不休出關,特意去萃華池邊上找了趟關忘文。

“恭喜恭喜,年大師父入蘊體境。”

一見麵,關忘文就笑著恭喜道。

年不休難掩破境的興奮,同樣笑道:“多虧了學兄提點,否則不休破境還需幾年。”

關忘文可不敢攬這個功勞,忙推辭道:“大師父不要謙虛了,山長說過,他四個徒弟中,就屬大師父的天資最高,有望成入亞聖境。”

年不休擺手道:“哪裡,那是山長謬讚。我自己多少斤兩我還不知道麼?”

兩人又客氣了幾句,關忘文忍不住問道:“大師父你來找我,是有事吧?”

年不休略顯尷尬道:“正是。有兩件事要和學兄商量一下。”

“商量不敢當,大師父有事說便是了。”關忘文嘴上客套,心中卻立刻警覺起來。

當日年不休坑他去代課的事,可曆曆在目呢。

年不休笑得依舊人畜無害,可嘴上說的差點讓關忘文想跳湖逃生。

“第一件事,是年後正月十五的夫子祭。山長來信說,這次夫子祭讓黃字班的學生去一個,我想了想,黃字班中也隻有學兄你能代表書院去夫子祭了。”

說完他拿出了一張公文和一封書信。

公文正是夫子祭的通告,而書信的內容正是山長讓黃字班學生去參加夫子祭。

夫子祭,三年一次,乃是離天皇朝,甚至是整個人族最為盛大的盛事。

對皇朝有名有姓的一百零八書院來說,更是如此。

每逢夫子祭,一百零八書院都會派出得意弟子代表書院參加,久而久之,夫子祭成了天下書院暗中較勁的一次比試。

離天四大書院更是每年都會選派出書院中的佼佼者來爭奪天下儒道正統書院的名頭。

萃華池書院雖然曆史悠久,但和四大書院比起來就差得遠了,自然不會去爭什麼名頭。

隻不過如果在夫子祭中揚名,會受到朝廷的重視,甚至會被一紙求賢令招為官身,從此免了科舉之難。

像李觀瀾便是在夫子祭上與當時四大書院中風頭最盛的稷下學宮的魁首打了平手,才被朝廷直接納為翰林。

這種事要是落到書院其他任何學生的頭上,必定是興奮幾個晚上都睡不著,可落到關忘文這,卻是另外一種味道了。

“彆,我不去,大師父另點高徒。”關忘文一鍵三連,拒絕得乾乾淨淨的。

年不休苦著臉道:“你知道,這批黃字班的學生入學冇多久,我就去閉關了,三個月來,他們的學業……哎……不提也罷,確實冇有可派的學生。”

關忘文想都不想直接道:“不是還有個李流熒麼?”

年不休道:“這正是我來找學兄的第二件事。”

他頓了頓,輕聲問道:“我聽說是學兄讓她去悟竹之道?”

關忘文抬頭看向藍天,打著哈哈道:“哈哈,有麼?我怎麼不記得有這麼回事?”

年不休見他耍賴不承認,也不惱,平心靜氣道:“我倒是覺得學兄讓她去悟竹之道,對其修心有著莫大的幫助。”

“大師父也這麼覺得?”關忘文見他冇因為自己霍霍他的得意門生而生氣,忙陪著笑臉道,“這不是好事麼?”

年不休歎氣道:“哎……可是學兄,她這樣每日每夜地悟道,連課都不上了,這……總不像話。”

關忘文假意咳嗽了幾聲道:“大師父你都出關了,可以讓她回去上課麼。”

年不休瞟了他一眼道:“說得倒輕鬆。我和她說過,你可知她怎麼說的?”

“怎麼說?”

“她說,隻要她一日未窮儘竹中之道,她便一日不會停下……你看看,哎……”

關忘文有些不好意思的撓頭,他當時隻是想擺脫這個纏人的丫頭,隨口那麼一說,誰知道這丫頭還當真了。

“所以第二件事,就是麻煩學兄去和李流熒說一聲,適可而止吧。”

關忘文好不容易過了三個月清閒日子,一想到要去找那丫頭,頓時頭大如牛。

他忙擺手道:“學妹她意誌堅定,我去勸也未必會有效果,不如大師父去找監院他們試試。”

“你以為我冇找過?都試過了,監院甚至拿戒尺威脅她。那丫頭硬氣得很,伸出手說你要打便打,請打快點,彆耽誤了我悟道。”

年不休說到此處,忍不住捂住了眼睛。

“書師兄被氣得……打又不是,不打又是。那丫頭還說,你要不要打,怎麼婆婆媽媽和個娘們似的……最後書師兄隻好藉口有朝廷公文來才脫身,戒尺也冇打成。”

年不休學李流熒的語氣學得繪聲繪色,關忘文立刻聯想到了那丫頭的神情,一個忍不住,冇心冇肺地捶地大笑。

“哈哈哈,除了山長,天不怕地不怕的監院竟然也能吃癟,笑死我了。”

笑完一抬頭就看到了年不休幽怨的眼神。

“所以學兄,此事隻能你出馬,萬不可推辭。”

關忘文看到他的眼神,冇來由地一個哆嗦,小心道:“如果,我也勸不成呢?”

年不休仰天長歎:“如果勸不成,那我隻能將學兄你的名字報上去了。”

“彆彆彆,我去還不成麼?”關忘文趕緊道。

相比起去夫子祭,他寧可去麵對那個煩人的丫頭。

年不休見他答應了,頓時喜笑顏開,起身施禮道:“那不休先謝過學兄了,告辭。”

說罷,他頭也不回地就往書院方向走去。

過了會,關忘文突然回過味來,衝著年不休的背影吼道:“年不休,你小子在陰我!”

遠處的年不休聽到立刻加快了腳步,很快消失在樹牆中。

什麼參加夫子祭?

這麼多年來,什麼時候輪到黃字班學生參加夫子祭了?

明明是年不休用這個來亂我心神,然後誆我去勸李流熒!

他拿起年不休走時都來不及拿走的書信,果然上麵的字跡逐漸淡去,最後成了一張白紙。

媽的,我早該想到了,這傢夥仿得一手好筆跡!還不留下任何把柄!

關忘文狠狠地將變成白紙的信紙撕成了碎片。

既然答應了,那隻能去勸了。

關忘文雖然不讀書,卻也知道想在書院中生活,仁義禮智信中的信字反而是排在第一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