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件事過去的另一天，全府好像當做什麼都冇發生一樣，隻偶然傳出一個戲子的孩子落水而亡了。

落水而亡麼……我心中這樣想著，手中筆墨落的越來越快，冇一會，一整幅字便提好了。

蕭筠，小字相思，蕭府嫡長女，年十一……

這是我按照父親的要求在提一張書法，很奇怪，提字怎麼說也是按名大家一樣提頗有氣度的字，哪有這樣，提自己的生辰八字的。

我將字畫撫平放在書案上，待它水墨漸乾，問：“女兒能否問一句，爹爹要這是做何用？”

說來，我和爹爹並不親，他常年不是在處理朝中雜事，就是被遣出各地視察，回京，也要先各初官僚舊友一聚，最後最後，再想起自己的妻孩。

和好友相聚時，不乏在煙花柳巷中的，可娘淡淡的說，官中向來如此，不然還能在茶館戲樓談正事麼。

母親出自名門之家，總是於其中的門路知而不言。

她話裡話外的暗示我示意我不必介懷，我還懵懂天真的心想，不能麼？

我認為，已經有家室的人多少該收斂一點，但是家室於蕭家掌家人而言似乎不是難事，往日如何，還是如何。

因為見的少，見麵他常常有小禮物送，金玉珍寶，還有哄抱，像是摟著好友孩子那樣哄逗。他不知，這招對我冇用，當時我已經在和出色的先生學棋，視他的哄抱為小把戲。

七歲生辰那天，祖母請了鋪子給我打了一副新的長命鎖，隻那副金鎖似乎缺斤少兩了，派出府中管事的去一查究竟。

我覺府中無聊，隻有一眾黑壓壓的圍得密不透風的人群，數不清的吃到厭棄的甜膩的糕點，還有各色混雜在一起聞了頭昏眼花的脂粉。

偷偷躲到了管家離開的馬車上。

管家半路覺得車上不對勁，下了車檢視，但馬車一停下，我就從後麵跳下馬車了，躲在馬車底下避開的管家的搜查。

那輛馬車停在了一座滿是女子的閣樓，女子們都探出廊子露出穿的像花一樣的衣裳。

她們似乎是在迎接什麼重要的客人。

一個上了年紀的婆婆也是穿得花枝招展的，摸過來拉走我，問我家中人哪裡去了一類一類。

一摸到我手上的鐲子，臉色變了，急忙躬身示歉。

一麵喊人來似乎是要做什麼。

我正想當她不注意偷偷離開，還走了冇兩步，就被人抱走了。抱進了一個人堆，乘馬車離開。

最後，聽說，滿城傳得風風雨雨，蕭家大小姐被拐走了。

但其實，抱走我的那人，將我帶去一個地方，裡麵有很多小少年，白袍素衣，烈日下一動不動下，神情未有一絲怯色。

抱著我那人笑著威脅道：“你喜歡哪個小公子啊，看上了，就留下來如何。”

“我是蕭家小姐，擄走我，你會冇命。”

“嗬，蕭家，誰會怕似得，冇一個能打的，我隨便指一個，將來都能把你府上家丁一鍋端了。”他笑笑，似乎想證明給我看似得，指了一個人給我看。

那孩子便被其他孩子圍了起來，還拿出了棍棒。

那孩子有點懵，往我這邊看了看有些惘然，似乎冇懂怎麼就被被圍毆了，我也有點無措，這個人，想讓我看什麼。

打完後，我便知道他想讓我看什麼了。

那孩子從包剿突出重圍了，身上青青紫紫，額上腫起。身邊倒下了了一堆哎呀哎呀慘叫的包剿他的人。

他笑眯眯道：“如何。”

我冇有回。

在蕭家出動全府的人出去找的時候。

我回去了。

那個人親自帶我回去的。

府上人一片人泣涕漣漣。

我心生愧疚，低頭道此後再也不敢做這樣的事了。

我娘走來將我接過，將我臉一抬，道：“仔細看。”

才發現，這些人不是對著我哭，而是那個拐走我的人。

齊聲喊：“老爺……”

原來那是我兩年未見的爹。

書房，一排排多寶閣上，放置著許多古籍和瓷器，白袍的男子風華依舊，持了古玩細細揣摩紋路和樣式。

蕭府的當家人，京中頗受好評的富家公子，是頗有才能被看重的官員，八麵玲瓏的處世者，我爹，蕭景顏。

“在幾日，你十歲生辰便到了，讓大師給你算運。”他頭也不抬的隨口而答。

蕭景顏，為人風流，喜愛美豔的女子和瓷器。

“上次不是算過了？”我梳理了一下書案，將字跡微乾後的紙張輕輕抖了抖，確定它不會糊字。

“是算過了，可你說要自己先看，結果拿走弄丟了，爹孃可冇瞧見。”

便是幾日前，聽說城外來了道行深厚的大師，爹爹為了見那道人一麵，便答應由府上將郊外的寺廟修繕維新，那位人人求而不見的大師這才願意讓我爹爹見一麵。

將我也帶著去了，因為原本就是為了我求的。

廟中，我對那大師是有問必答，那大師問了我一道後，並未告訴我命途如何，而是寫在了紙上，落筆猶豫了半響又半響。

我纔拿到那張算了我命的符紙。

大師的躊躇叫我以為命中不幸或是有劫一類，所以我並未先給爹爹看，免得他們過於擔心而矯枉過正，隻是將它放在了袖中。

一連幾天也能下定決心打開，後來臨睡前，才發現它不見了。

說來，我為此鬆了一口氣，不看，不會日日驚心日日擔憂如臨大敵，安生過我的日子，最好那命途，能隨那符紙的丟失而一同消失。

但是爹爹說要再算一次。

“那大師不是隻在京中待幾日嗎，這會應該早離開了。”我卷好字畫仔細綁好放在案上，等爹爹外出時一同帶出去。

說來，這樣生辰八字的東西應當要好好保管的，若是丟了，不準氣運就被撿到的人奪走了。我生怕我爹爹又看上了哪家女子，將我的字畫丟在人家家中了……

不過不愧是父女，爹爹看出我所想，敲了敲我額頭，道：“放心，你自己寫的，還冇有奇門卦術的能力。”

這時，傳來一陣慌忙的腳步聲，府上的家丁跌跌撞撞闖進來，麵色慘白。道：“老、老爺，詐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