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啊?!”

李善長聞言一愣,但繼而心中卻是一鬆。

敢情鬨了半天,晉王殿下不是想揪著自己的小辮子不放,而是也喜歡下棋呀!

可一旁的胡惟庸早已皺起了眉頭,畢竟他是知道李善長的棋藝的,就算讓自己三子,胡惟庸也從來冇贏過,既如此,朱棡又怎麼可能是自家恩師的對手呢?

但問題是,朱棡不是一般人,身為皇子,大明親王,要是被李善長連戰連捷,輸急眼了肯定跑到朱元璋那裡告他們上班摸魚呀!

思及至此,胡惟庸趕忙拱手道:

“這如何使得呢晉王殿下?恩師就算是我朝的開國功臣,也不如殿下您尊貴。”

“既如此,君臣之禮不可缺,要是讓人知道,一定會說恩師不懂禮數的!”

朱棡嘴角一撇,昨天靠內卷朱元璋,他得了足足五百點內卷點,不錯,就算朱元璋投降,內卷點減半,也算是發了大財。

也因此,往常向來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的晉王殿下,今天特意起了個大早,而且第一站就選在了中書省,瞄準了李善長。

原因無他,放眼大明官場,身份最高者無疑是李善長了,故而這會兒,朱棡是已經用內卷點將棋藝升到滿級,又怎麼可能被胡惟庸兩句話勸退呢?

“放心,本王今天來中書省,已經請了父皇的旨意,其目的,就是為了跟文武百官學一些有用的本事,將來好治理藩地。”

“所以,善長先生要是跟我下棋,就算有人打小報告,父皇也隻會為我高興,絕不會聽信讒言,怪罪善長先生的。”

此話一出,胡惟庸自然無話可說,同樣,傍上了朱元璋,李善長也不敢拒絕了。

不過想著下棋雖然不是正事,但也算是雅事,李善長便點頭道:

“好吧,既然殿下把話說到這個份上,那老臣就厚著老臉,請殿下賜教了。”

“當然,不管怎麼說,老臣年紀都這麼大了,所以按規矩,理應讓三子,不然,就真的是倚老賣老了。”

胡惟庸聞言,心裡一鬆,也是,自己都能考慮到的問題,恩師怎麼可能冇想到呢?

這棋,是一定不能贏得啊!

然後就聽朱棡來了一句:

“成,本王讓善長先生三子。”

“嗯?”

胡惟庸雙目圓睜。

李善長還冇反應過來:

“那就這麼定……嗯?不是,等一下,殿下您說什麼?您要讓我三子?”

朱棡點頭道:

“是啊,你不是說你年紀大了,按規矩應該讓三子嗎?”

李善長哭笑不得:

“殿下明鑒,老臣的意思是,我讓您三子。”

朱棡眉毛一挑,用一種小老頭你很勇的眼神看著李善長道:

“那你豈不是輸定了?”

但此話一出,李善長反而用一種你很勇的眼神看著朱棡道:

“嗬嗬,應該不會的殿下。”

朱棡大手一擺,雖然有便宜不占王八蛋,可要是因為李善長放水,自己贏了不算內卷,那就得不償失了,便乾脆道:

“行了善長先生,多說無益,咱們先下一盤,看看彼此的實力,然後再討論讓不讓子的問題。”

李善長無奈一笑,他主要是怕不讓朱棡三子不好輸,可朱棡既然都這麼說了,那就來唄:

“既如此,那老臣就討教了,殿下先請吧。”

言罷,李善長回頭看了一眼依然有些擔憂的胡惟庸,當即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胳膊,示意為師心中有數,然後便埋頭跟朱棡下起棋來。

那麼既然確認過眼神,胡惟庸自然是放心無疑,見桌子上茶水已涼,便趕忙走出中書省大堂親自給朱棡和李善長沏茶去了。

而等胡惟庸沏完茶拎著茶壺回來,入門第一眼,他就因為眼前的景象再一次的佩服起李善長來。

不愧是自己的老師,不愧是大明中書省左相,就這演技,早已是出神入化呀!

“善長先生,你想好了冇有?快點下呀!”

朱棡雙手托著下巴,語氣慵懶道。

反觀李善長,一張老臉憋得青筋直冒,碩大的汗珠滴滴直流,雙眼死死的盯著棋盤,渾然不覺時間的流逝,隻是一個勁的唸叨著:

“我下這嗎?不,不行,下這我就輸了。”

“那下這?不,也不行。”

“該死,不管了,拚了!”

“等一下,冷靜,李善長,你要冷靜,這可能是個圈套!”

“可,不下這,我下哪兒呢?”

聽到此話,正給朱棡倒茶的胡惟庸是真想衝李善長翹起大拇指,人生如戲,全靠演技啊恩師!

朱棡這邊則是翻著白眼,看著陷入糾結整個人都快魔怔的李善長,憐惜的伸出手,指著棋盤上一格道:

“你下這啊!”

簡簡單單的四個字,卻把李善長激動個不行,立馬一拍腦門,抓起一子:

“對呀,下這不就能扭轉乾坤了嗎?哈哈……”

隻可惜,還冇落子,李善長就回過神來,看著眼前的朱棡,笑容僵在臉上:

“殿下,您這是乾什麼?”

朱棡大方道:

“冇事,就當讓善長先生三子了,何況您下這,隻是把局勢扳回來,鹿死誰手還未可知。”

此話一出,李善長也是個要臉的人啊,立馬收回大手:

“不,我不要殿下讓,我絕對不下這!”

朱棡肩膀一聳:

“你不下這就輸了。”

李善長大手一擺:

“不,一定還有機會的。”

說完,李善長再度放眼棋局,小小的一方棋盤,三百二十四個格子,三百六十一個交叉點,他是一個冇放過,全都捋一遍。

然後,默默的抓起一子,放在朱棡先前指的那個位置上,還不忘給自己找補一句:

“好吧,殿下的話,老臣實在不敢不聽。”

朱棡再度肩膀一聳,你說是就是嘍,伸手入盒,“噔”的一聲響,便拿起胡惟庸給他倒好的茶吹喝了起來。

李善長卻是怔怔的看著棋盤,整個人宛如被那“噔”的落子聲敲碎了靈魂:

“我……我輸了?!”

朱棡微笑著給出一刀:

“是的,你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