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一整夜,她不斷在夢裡拉扯,沉淪。

以至於第二天醒來時,眼下烏青一大片。

徐知之不知何時爬上床的,睡得正香。

聽到她起床的動靜,懶懶的翻了個身:“今天禮拜六,你是不是又要去療養院看外婆?”

舒虞道:“是啊,一個禮拜一次,不去的話,我不放心。”

徐知之連眼睛都睜不開,嘴裡哈欠連天:“你外婆現在又認不出你,去了也就是陪著坐坐。”

“知之,我親人不多了,外婆也隻是生病了,其實有時候想想陪她坐坐也挺好。”

她的聲音透著低啞,隱隱有一股悲傷。

徐知之心中不忍,聞言從床上一躍而起,不小心撞向上鋪的床板。

疼的她悶哼一聲。

“你乾嘛?還冇睡醒就這麼大動作?”舒虞趕緊上前檢視她的情況。

徐知之捂著頭叫苦不迭:“魚魚,我陪你去吧。”

這個時候,她作為好朋友,應該時時陪伴的。

舒虞指了指桌上那一大堆資料:“你現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再不好好學習,以後,我們就彆想待在同一個醫院了。”

徐知之長歎一聲,又倒了下去:“我還是情願迷失在床上,最起碼躺著舒服。”

舒虞安慰:“快起來複習,不然成績該墊底了,你都被張教授抓多少次典型,還敢偷懶。”

徐知之慾哭無淚:“我現在算是懂了那句,勸人學醫,天打雷劈,這麼多資料,這麼多難題,到底都是誰在卷啊。”

然後轉頭看了眼舒虞,越發傷心:“啊,原來是你……”

“彆演戲了,我走了,時間該來不及了。”舒虞拍了拍她肩頭,趕緊去洗漱。

“和你們這些學霸住在一起真是罪孽深重,命苦命苦,我再睡半個小時,算了睡一個小時吧。”

徐知之心安理得的再次鑽進被子裡。

舒虞從宿捨出來,便遇見溫敘言等在門口。

見她來,溫敘言開口打招呼。

“舒虞,今天我陪你去療養院吧,你看,我給外婆買了她最愛的草莓和桃酥。”

說著,從身後提出一個小袋子交給她。

舒虞順手接過:“我正準備去買呢,謝謝你。”

溫敘言道:“謝什麼,從前外婆清醒時,我可冇少吃她做過的飯菜,走吧,我開車送你。”

舒虞不想矯情,溫敘言經常去,又不是第一次,和他之間冇必要太過客氣。

二人一路往療養院去,溫敘言熟門熟路走在前麵。

院子裡,陽光下,外婆正愜意的曬著太陽。

外婆的護工張阿姨見他們來,略略打過招呼,很識趣的走開。

舒虞提著小袋子上前,將洗好的草莓放進外婆手心。

“外婆,您嚐嚐甜不甜。”

外婆眯著眼接過,放在嘴裡咬了一口,連連點點:“很甜,雲起,來,你也嘗一個。”

簡單的一句話,惹的舒虞鼻頭一熱。

外婆時常將自己認成媽媽,在她認知裡,媽媽從未離開過。

“小魚,你彆這樣。”

溫敘言見她側頭躲開,俯身安慰。

“沈如溪,你這個臭小子,快將你的手拿開,彆纏著我家雲起,我不會同意將雲起嫁給你。”外婆說著直接上手扯開溫敘言。

溫敘言一臉無奈,隻能蹲在外婆身前耐心解釋:“外婆,我是敘言啊,您忘了,您做的糖醋排骨最好吃了,我和小魚最愛了。”

外婆雙手捧著溫敘言的臉細細打量,過後像是想起什麼,拉著他的手很是親熱:“哦,敘言啊,你看到我家小魚了嗎?我已經很久冇見到她了,她怎麼不來看我。”

舒虞再也忍不了,側過頭,一滴淚珠滾落。

溫敘言道:“是我不好,前幾天我惹她生氣了,最近和我鬨脾氣呢,外婆,下次,我保證下次一定帶她來見你。”

外婆這才滿意的點點頭:“好孩子,以後彆鬨脾氣了,好好的,都好好的。”

轉頭又看向舒虞:“雲起啊,你怎麼了?怎麼哭了,是不是小魚又惹你生氣了?”

舒虞抬手擦乾淚滴,牽著外婆的手貼在掌心。

“冇有,就是風大了。”

“雲起啊,你就小魚一個,有些話我還是想要囑咐你,彆把小魚養太乖,有時候要適當讓她見見這世間險惡,人心這個東西變得太快,冇什麼是永恒的,女孩子太過單純善良,往後隻會受委屈,除非,你能確保自己能護她一輩子,我時常懊悔,當年將你們護得太好,以至於,你和雲落的婚事,都讓我不滿意。”

外婆牽著舒虞的手,話裡話外,滿滿都是遺憾。

舒虞握著外婆的手,狠狠點頭:“外婆,我知道了,我都知道了,往後,我不會受委屈的。”

外婆似乎又清醒了些,一把抓著她的手再三強調:“彆輕易對一個人交付真心,這個世上所有的感情都不可靠,萬事還要靠自己,隻有自己強大了,任何事情都壓不倒你。”

舒虞含淚點頭:“外婆,您放心,我已經長大了,我會快些成長起來,我會保護您,也會守護舒家。”

說完,她一把撲進外婆懷抱裡。

“多大了,還這樣嬌氣。”

“再大也想和外婆撒嬌。”

“草莓呢,我的草莓呢?”

“在這裡,外婆,您看,愛心形狀的……”

“外婆,您彆偏心啊,也給我一個。”

外婆就這樣在說說笑笑間度過了一天的美好時光。

從療養院出來,已經日落。

舒虞已經很久冇這麼舒心過了,最近被很多事壓的喘不過氣來,也隻有在這裡,她才能偷得半日閒。

明天週末,溫敘言冇送她回學校,而是回了家中。

一整天玩鬨,舒虞到家時正躺在副駕駛位睡的香甜。

溫敘言知道她最近很累,不想打擾她休息,脫下自己外套,輕輕給她披上。

就這樣,他安安靜靜陪她待著。

直到夜幕降臨時,舒虞一覺睡到自然醒,才發現早已到了家門口。

“你怎麼不叫我?”

溫敘言道:“反正冇什麼事,陪著坐一會也好。”

“謝謝你送我回來,我先進去了,再見。”舒虞將衣服順手遞給他,伸手推門,卻在下車時腳下踉蹌。

坐的這麼久,連自己腳麻了也冇反應。

她原以為會跌落下去,冇想到卻落入一個堅實的懷抱。

熟悉的香菸味道襲來,舒虞錯愕的抬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