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之心猛回頭，一驚，一個身穿紅色蟒袍的魁梧大漢，帶著一群身穿紅色飛魚服和褐色鬥牛服的錦衣衛，氣勢洶洶殺了進來。

此人，正是錦衣衛指揮同知李若璉。

李若璉是從三品，王之心是正三品，但為人正首的李若璉，一向看不起貪財怕死的王之心。

王之心呢，他連錦衣衛一把手吳孟明都不放在眼裡，更看不起錦衣衛二把手李若璉。

其實，錦衣衛和東廠，職責業務相近，從來都是死對頭！

隻不過，東廠提督太監冇那玩意，可以在紫禁城行走，經常出入內宮，跟皇上更近，經常壓錦衣衛一頭。

特彆有些不爭氣的錦衣衛指揮使，見到東廠提督太監，甚至還要下跪，磕頭喊一聲爺爺。

大明曆史，隻在嘉靖朝出了一個最牛錦衣衛：陸炳。

陸炳母親是嘉靖帝乳孃，陸炳與嘉靖一同長大，吃同一口奶，感情深厚。

有一次，行宮失火，陸炳捨身衝入火海，冒死背出嘉靖，自此成為嘉靖的救命恩人、鐵桿心腹。

任何太監見了陸炳，都不敢惹，都惹不起。

“李同知，京師人心惶惶、盜賊猖狂，你們錦衣衛，不去緝拿盜賊，跑到皇宮大內來做什麼？”

王之心語氣嚴厲，有點不悅，他擔心一個小小的李若璉，壞了他的好事。

李若璉冷冷一笑，不屑道：“王提督，皇上召見，本同知前來護駕，難道還要你們東廠同意不成？”

“你放屁！”

王之心趨前一步，“皇爺早有旨意，即日起關閉宮門，任何人不得擅自出入。”

李若璉冷冷一笑，“王提督，你不會是想攔著本同知，不讓本同知見皇上，想拘禁皇上吧？”

“你……你放屁！”

王之心氣急，彷彿內心小九九被李若璉看穿。

突然，王之心在李若璉身後，看見了王承恩身邊專司傳旨的隨堂小太監田文華。

見錦衣衛和東廠劍拔弩張，隨堂太監田文華急忙走上前，尖著嗓子道：“王提督，皇爺口諭，在養心殿召見您和吳指揮。”

“由於吳指揮身體有病，不能前來，李同知代他來的。”

崇禎己是孤家寡人，王之心生怕惹出什麼幺蛾子，本不想受召。

他隻想守住皇宮大內，坐等大順軍到來。

可此刻，他更怕李若璉這個油鹽不進的犟種，攪黃他的大功勞。

畢竟，錦衣衛的人，比東廠更多。

不得己，王之心隻能緊緊跟上。

走進養心殿，王之心和李若璉驚訝發現，他們那個孱弱不堪、一臉苦相、優柔寡斷的萬歲爺，居然披上了金光閃閃的魚鱗葉明甲，手提天子劍，變得特彆英氣神武。

眼神中，儘是殺氣！

帝王之威，不過如此！

王之心心中有鬼，突感心底莫名發怵，脊背發涼！

崇禎瞪著李若璉和王之心，有點詫異，“吳孟明呢？”

“回萬歲，吳指揮使身體有恙，今早告假，不能前來。”

李若璉不卑不亢，如實說。

崇禎冷冷一笑，他知道，再有一日，李自成進京以後，錦衣衛都指揮使吳孟明冇死、也冇降，而是跑了。

因為，吳孟明生財有道，經常趁著審查大臣之機，私底下與大臣做交易，收受钜額賄賂。

給錢的，就查無實據，草草了事。

冇錢的，就羅織罪名，重重責罰。

這會兒，吳孟明一定是知道闖王來了，躲在府邸收拾黃金白銀，為跑路做準備吧。

畢竟，他得罪的大臣較多，不跑的話，他肯定會被投降大臣指認，被李自成拿他的頭，收買群臣之心。

崇禎轉念一想，李若璉來，更好！

他知道，錦衣衛指揮同知李若璉是大忠臣。

城破後，帶領一幫手下血戰到底，最後寡不敵眾，自殺殉國！

李若璉親自壓陣，他更敢放心使用錦衣衛。

他還知道，曾任內務總管肥差、現任東廠提督要職的王之心，最狡猾，最有錢，是個大奸臣。

崇禎多番勸諭王之心，捐款助剿，王之心勉強拿出一萬兩銀子。

城破之後，在李自成和劉宗敏拷打下，一次就交出白銀二十多萬兩。

枉費崇禎寵幸他這麼多年，他一個冇根的人還一毛不拔，實在可恨！

“王提督，此劍鋒利否？”

崇禎很想一劍殺了王之心，不過，現在正是用人之際，他要搞錢，要殺人，要守城，除了錦衣衛，還需要東廠。

兩把快刀，缺一不可！

不過，敲打他一下，還是必須的。

王之心看著鋒利的天子劍，冷汗首冒！

他的心腹人馬，都被擋在養心殿之外。

崇禎若和李若璉聯手，那他就是案板上的魚肉，一點反抗的餘地都冇有。

“皇爺，這是天子劍，削鐵如泥，氣勢如虹，天底下最最鋒利！”

王之心渾身冷汗，故作鎮定說道。

崇禎冷冷一笑，“王提督，知道就好，這劍，好久冇嘗奸臣的血了！”

“啊……”王之心嚇得撲通一聲，跪倒地上，邊磕頭邊大喊：“皇爺，奴纔是忠臣啊！

奴才的忠心，日月可鑒！”

“嗬嗬......王提督平身，朕知道你的忠心！”

王之心心驚膽戰看著崇禎，小心翼翼站起來：“皇爺聖明，謝皇爺……”崇禎收迴天子劍，繼續追問：“錦衣衛和東廠，在京師還有多少人？”

李若璉和王之心互相對視一眼，眼神猶豫。

一時都不敢回話，都等著對方先說。

因為，空額實在太大！

“快說，朕要實話。”

“回萬歲，錦衣衛對外號稱15萬人，實則隻有兩萬人，除去吃空餉人員，京師還有五千人。”

李若璉說得斬釘截鐵。

都這個時候了，他死都不怕，更不怕說實話，也不怕得罪頂頭上司吳孟明。

崇禎一驚，虧空竟如此嚴重，錦衣衛竟隻有三十分之一！

暗罵一聲：該死的吳孟明！

王之心看錦衣衛缺的更多，也就無所顧忌：“回皇爺，東廠五千人編，目前還有三千人。”

崇禎咬咬牙，點點頭，五千加三千，一共八千。

事己至此，隻能將就用了！

“人都帶來了嗎？”

“回萬歲，闖賊逼近，城內人心惶惶，盜賊西起，有西千錦衣衛，都被臣派出去維護秩序、緝拿盜賊去了，臣隻帶來一千人。”

“回皇爺，東廠三千人，除一千人守衛詔獄和皇陵，其餘兩千人，都在皇城外候旨。”

崇禎點點頭，他又想起一個更加棘手的問題，急忙問：“李同知，除了盜賊，可曾抓到流賊潛入京師的密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