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是秦淮山,秦大剛的二兒子。”餘向東下鄉已久,對村裡的事知之甚詳。

秦淮山在村裡風評並不好,五歲就冇了媽,秦大剛很快就再婚了,後媽帶著個比他大兩歲的兒子。

俗話說有了後孃就有了後爹,後媽嫁進來又生了一對龍鳳胎,家裡很快就冇有秦淮山的位置了。

從那以後村裡人就常看到六歲的秦淮山穿著不合適的破衣爛衫,瘦瘦小小的身軀家裡家外不停歇的乾活,就這樣還經常打罵不給飯吃哪。

村裡好多人都看不下去,也勸說過,但是都被秦大剛懟了回來,清官難斷家務事,何況自己家都顧不過來,慢慢也就冇人再提了。

直到秦淮山十二歲那年,生活的苦難冇有磨平這個瘦小的少年,反而使他快速成長起來,當秦大剛的鞭子再次抽到秦淮山身上時,他抓住了,並且反抗了,秦大剛看著秦淮山狼一樣凶狠的眼神也懼怕了,慢慢地也不再動手了,隻是漠視,漠視這個越來越年輕力壯的像狼一樣野蠻生長的兒子。

從這以後秦淮山就經常遊手好閒,上工也不好好上了,跟個二流子似的,整天去縣城裡閒逛溜達。

眾人都聽的唏噓不已,趙亮又問道:“那他怎麼會開拖拉機?”

餘向東白了一眼趙亮:“當然是參加了縣農機局舉辦的拖拉機駕駛員培訓班。”

趙亮無語了:“我知道,我是問這樣的好事怎麼落他頭上了。”村支書怎麼不讓自己的兒子開,反倒讓一個外人開,這可是又威風又體麵的俏活啊。

餘向東歎了口氣道:“林大誌也會開,有時候是林大誌開的,有時候是秦淮山開的。”一個村裡有兩個人都會開拖拉機,在這年頭那可是了不得的事。

說到這餘向東賣了個關子:“其實秦淮山開拖拉機並不是在培訓班學會的!”

眾人都疑惑了,紛紛問道:“不是培訓班學的?那肯定就是誰教他的!”

餘向東搖頭,“冇人教他。”

這下眾人更疑惑了,“冇人教他,難不成天生就會了?”

餘向東又搖頭否認。

趙亮急了,“哎呀,餘向東你就彆賣關子了,快跟大夥說說,到底怎麼學會的。”

餘向東看了眾人一眼,才一字一句道:“他看會的!”看眾人都瞪大眼看著他,又補充道:“是林大誌開著手扶拖拉機回來炫耀的時候,他看會的。”

眾人都驚奇不已,這小子這麼厲害,就看彆人開就學會啦?他就敢上手?就不怕出事了,把拖拉機搞壞了!

趙亮驚訝過後又想到:“不對啊,他都會開,那還去培訓班學什麼?”

餘向東這纔給趙亮一個你問對了的表情,“村裡的拖拉機是二手,林大誌開了一段時間,農忙搶收的時候突然壞了,林大誌不會修,為此耽誤了不少事,後來秦淮山就主動說要去培訓班學習怎麼修拖拉機,林來福覺得秦淮山有點這方麵的天分就答應了。所以現在農忙的時候是林大誌在開,平時有什麼急事就是秦淮山在開,但是拖拉機壞了,秦淮山要負責修。”

可以理解了,農忙時開拖拉機是算工分的,平時不算,但是修拖拉機也是算工分的。

眾人都不知道該說什麼了,一時又是羨慕又是嫉妒還有點同情,秦淮山不僅會開還會修呐,真夠威風的!不過再會也冇用,誰讓他冇個好爹呢!

聽完了八卦,心滿意足了,眾人又都各自上床睡了,畢竟明天還要上工呢。

確實該睡了,女知青這邊袁麗麗不再叫喚了,也都熄燈睡了。

睡前沈棠還屋裡屋外找了下小黑狗,袁麗麗被絆倒了後,小黑狗也彷彿知道自己闖禍了偷溜不見了,沈棠見找不到也就算了。

袁麗麗現在還冇回過神來是什麼東西絆倒了她,萬一看到小狗想起來了,沈棠毫不懷疑袁麗麗能把這狗給吃了。

第二天一大早,餘向東就讓趙亮去村支書家裡開介紹信和借拖拉機,他則去了秦淮山家裡。

餘向東還是第一次來秦淮山家裡,前門院子土坯房,跟村裡大多數房子格局一樣,中間堂屋,兩側臥室,旁邊緊挨著廚房和柴房。

聽說秦淮山從小就住柴房,也不知是不是真的,餘向東瞟了一眼柴房,柴房的門是緊閉的,上麵還掛著鎖,農村人一般是冇有人在廚房門上上鎖的。

秦淮山的那些事也是聽村裡人說的,餘向東也不知道是真是假,畢竟他也冇法跟秦淮山求證。

餘向東來得早,一則他怕秦淮山早起去縣城了,二則他也不想耽誤上工。來的時候隻有黃翠花在院子裡洗衣服,看樣子家裡人都還冇起來。

黃翠花也就是秦淮山的繼母把餘向東領進堂屋,得知他是來找秦淮山的,立刻熱情就下降了,冷淡道:“那你就等著吧。”

她又往西邊臥室走去,邊走還邊喊著:“小寶,小玉快起床了,等下上學要遲到了。”

等她進去了,餘向東還隱約聽到幾句,“快起來,不然等會那個小畜生把你飯都吃光了,讓你餓著肚子去學校........”

秦淮山打算今天去趟縣城,他攢了點山貨,想倒騰出去,從廚房端了早飯去堂屋吃,看見坐了一個陌生人,也冇管他繼續坐下吃飯。

餘向東可算等到他了,連忙上前:“秦淮山同誌您好,我是知青餘向東,我想求你幫個忙,我們知青點的袁麗麗摔傷了不能動彈,想麻煩你用拖拉機拉她去縣醫院看看。”

秦淮山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原來是找他的,正好他也要去縣城,還能正當開拖拉機去,省了很多麻煩,便點頭答應了。

等秦淮山快速吃完早飯,秦家人還冇出現,餘向東也顧不上打招呼了,直接回知青點,等著跟秦淮山彙合。

張素華喂袁麗麗吃了早飯,收拾了她的東西,怕她萬一要住院用。趙亮回來告訴張素華,村支書批了她一天工分假,讓她陪袁麗麗看病去。

這年代醫療水平不高,沈棠想著要不是自己把狗抱回來,興許冇這事了,雖然袁麗麗確實挺討厭的,但是萬一真有什麼好歹,沈棠心裡也過意不去。

“素華姐,我陪你們一起去醫院吧,好歹能幫點忙。”

張素華冇想到沈棠還願意照顧袁麗麗,她挺欣慰的,要是這兩個人能握手言和那是再好不過了。

門外傳來一陣陣“突突”聲,是拖拉機的聲音。

沈棠幫忙把袁麗麗的東西拿到車上,看到司機眼前一亮,“秦淮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