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江卿姒在鎮國公用過午膳之後,等翠俏帶著包好的草藥回來之後,便屈身告辭從鎮國公府離開。

馬車緩緩往威武大將軍而去,江卿姒坐在馬車中闔著雙眸,用手輕輕的揉了揉自己的眉心。翠俏在一旁靜靜地坐著,感覺小姐去了一次鎮國公府之後,似乎整個人都變得沉寂了許多,似乎改變了什麼又像是什麼都冇有改變。

砰!!

馬車突然搖晃了一下之後便停了下來,翠俏第一時間護住江卿姒,然後才掀開門簾詢問著:“怎麼趕車的?傷到小姐你負責的起麼?”

翠俏剛說完,頸邊就架起了一柄長刀,她都能聞到長刀上隱約的血腥味道。

她顫抖著轉過頭,隻見長刀的另一端是被一個玄色衣衫滿身寒意之人握著,眼神似乎就能將她身上捅穿好幾個血洞,而原本的馬車伕已經倒在地上屍首分離。

馬車對麵停著一座奢華的轎攆,鎏金轎頂紅紗垂幔,足足十六人抬轎。前前後後還有數十人開道,皆是如同此人一樣周身玄色掩住身形麵容,刺骨寒意讓他們周圍早就已經冇有任何百姓。

“翠俏,怎麼了?”

馬車中的江卿姒睜開眼,緩緩的詢問究竟發生了何事。從門簾的縫隙中,她看到了那頂奢華的轎攆,以及層層大紅垂幔中若隱若現的那個熟悉身影,還有前前後後殺意濃重的血衣衛。

司卿鈺?他怎麼會在這裡出現?

江卿姒冇有想到最後居然是他救下自己,甚至為了自己不惜屠宮送上特彆的‘十裡紅妝’。自己與他鬥了一輩子,本應是敵人的兩人,最後卻是他陪著自己走完最後一程。說實在的,有點諷刺,更有點可惜可歎。

“冒犯督主車駕,找死!”

握著長刀的血衣衛冰冷的說著,隻需要輕輕動一下,翠俏的頭顱和身子就會徹底分離。

江卿姒站起身走到了門簾旁,抬手直接握住了長刀的刀尖,然後將翠俏從長刀下拉到了身後。她直視著馬車對麵的那個大紅轎攆,殷紅的鮮血順著長刀滴落,一身的氣勢竟然讓那個血衣衛都不自覺的後退了一步……

“原來是威武大將軍府的嫡長女,真巧!”

大紅轎攆中傳出一道陰柔冷冽的聲音,語調微微上揚帶著蠱惑的危險。江卿姒看著那轎攆,握著那柄長刀緩緩的走下車,一步步靠近那個張揚而又妖邪的他。

“站住!再敢靠近,殺無赦!”

“司禮監督主,好大的架子!”

轎攆前的血衣衛橫刀攔住江卿姒,厲聲喝著。她挑眉的看了一眼麵前的長刀,停下了腳步,輕佻而又緩慢的說了一句,帶血的指尖點在那長刀上彈了彈,錚錚直響。

“上一個這麼說本座的人,已經被斬成肉泥了!江大小姐,要不要試試?”

轎攆中陰柔冷冽的嗓音妖邪的詢問著,語氣倒是讓江卿姒倍感熟悉。她輕輕笑了一下,笑容猶如初升的朝陽一般溫暖,落在垂幔之後的慵懶男子眼中,讓他有些恍惚,似乎在哪裡見過……

“司禮監督主,試試又如何?”

江卿姒笑著往前又走了一步,身上的氣勢就如同千軍萬馬之中取人首級的將領一樣威嚴。明明是嬌弱的女子,看起來就好似戰神降世一樣威武,攔住她的血衣衛嚥了一下口水,手中長刀一橫,就要落在江卿姒的脖子上。

“啊!小姐小心……”

翠俏慌亂的喊了一聲,腳下一空從馬車上栽了下來。馬車邊那個血衣衛鬼使神差的扶了一把,冇有讓翠俏摔在地上,手中的柔軟讓一向見慣腥風血雨的他,有了一瞬間短暫的僵硬失神……

啪!!

清脆的一聲響傳來,翠俏滿臉羞怒的捂住自己胸口,而那個血衣衛臉上出現一個小巧秀氣的掌印。

“司禮監督主,請管好你的人纔是!”

麵對襲來的長刀,江卿姒微微挑眉,微微屈身好似行禮一般,卻又恰到好處的避開了揮來的長刀。她冷聲提醒了司卿鈺一句之後便轉身回到了翠俏旁邊,低聲安慰了幾句之後讓她先回去馬車上等自己。

“本座的人,自然會好好管教的!”

轎攆中陰柔的聲音響起,一隻如同蔥白玉脂的手從大紅的垂幔中伸出來輕輕一揮,馬車邊那個呆愣的血衣衛就被掌風掀翻倒飛出去,口中不斷吐著鮮血奄奄一息……

“如此,可滿意?”

司卿鈺淡淡的說一聲,語氣淡然的就如同剛剛隻是碾死一隻螞蟻一樣。

他斜倚在奢華的轎攆中,衣衫微微有些散亂,眉眼慵懶姿容絕世。如墨似緞的黑髮,如玉似雪的肌膚,再加上豔麗如血的衣衫,三種極致的顏色繪就了一副惑世的美人圖。

“既然想處死他,不如給了我,如何?就當你賠我馬車伕了!”

江卿姒看到他一如前世那般將人命當兒戲,緩緩瞥了一眼地上躺著的那個出氣多進氣少的血衣衛,毫不客氣的開口要人。她的馬車伕可是剛剛死在了這人手上,一人換一人才叫劃算。

她說完之後絲毫不等司卿鈺回答,就直接上前將那個血衣衛扶到了自己的馬車上讓翠俏照顧著,然後自己則坐在了駕車的位置。她眉眼一挑,用冇有受傷的那隻手握住了韁繩,絲毫不管馬車前還存在著那麼多人阻攔便直直的撞上去……

“真是有趣的小野馬,放行!”

大紅轎攆中傳出一句略帶笑意的聲音,話音落下,攔著道路的血衣衛聽令側過身形,步伐一致的給江卿姒的馬車讓出一條道來,讓她能大搖大擺的離去。

玉白修長的手指撩起一截垂幔,慵懶的露出半張絕世容顏。他深深的看了一眼離開的馬車,揮了揮手,命兩個血衣衛暗中隨護之後才繼續往前行進。

同一條道,兩輛車輦背道而行,似是訣彆的分道揚鑣,又似故交的久彆重逢……

“小姐,還是讓我來趕車吧?”翠俏從馬車中探出頭來,低聲問了一句。

哪有讓堂堂官家小姐駕車的道理,如此拋頭露麵,小姐的清譽還要不要了?都怪自己!不,怪這個生死不明的小子纔對,若不是他出手輕薄,怎會有後來的一切?翠俏狠狠瞪了一眼車內昏迷的那人……

“坐好,人家因為你受傷,你就該負責!”江卿姒微微俯身,手中握著韁繩冷聲吩咐了一句,然後馬鞭一甩便快速從長街上飛馳而過。

她記得,前世在軍中遇到的那個怪老頭似乎就是京城行醫的大夫,若是能提前得到怪老頭這個助力,自己也就有了更多地倚仗來保護想要保護的人。

所幸,剛剛那個妖冶督主那麼大陣仗的出行,讓街上百姓都四散逃離奔走還家。所以江卿姒如今拋頭露麵的模樣並未被人看到,這也是她為何敢在街上縱車疾馳去醫館的原因。

畢竟現在一車都是傷患,若是這般回了江府,勢必就是給府中有心人送上了一個大大的把柄。

籲!!!

江卿姒拉了一下馬韁,將馬車穩穩的停在了醫館門外。她手法利落乾淨,就好似十分熟悉馬匹的習性一樣,這讓暗處隨護的兩個血衣衛有點疑惑的對視了一眼。

江卿姒停穩馬車時候,就跳下了馬車,側眼觀察了一下兩個對角的屋頂,緩緩的勾唇一笑。她雖然冇有看到什麼人,但是敏銳的第六感告訴她,自從與司卿鈺分開之後,暗中便一直有人跟著。

“這位姑娘,你是看病還是抓藥?啊,好多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