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掌櫃們同仇敵愾,早就做好了和老夫人對抗的準備。

丁媽媽也在一旁暗暗得意,圍得水泄不通又如何?她就不信老夫人能以一己之力對抗這麼多人。

傅元珞道,“老身聽說你們中有人中飽私囊。”

“何人敢亂進讒言?實屬冤枉我等!”果然是用這個藉口來拿捏他,劉掌櫃當場便理直氣壯地反問,那態度還有一種要將進言之人抓出來責問的囂張。

看到他們這麼猖狂,傅元珞笑了,“冤枉你們?”

她低頭隨意翻動著賬本,雖然‘林翠芬’看不懂賬目,但最起碼的月盈利是能懂的,便說,“那為什麼自從換了人以後,所有鋪子的盈利都降低了至少三成。”

“老夫人,您懷疑我等?”劉掌櫃喊冤叫屈,甚至麵有怒容,“您可知那傅氏留下了多大的窟窿!為了填補這些窟窿,我們好幾個日夜都冇有閤眼!這降低的三成利潤,還是我等力挽狂瀾才做起來的,實際上很多鋪子都在虧損邊緣,若非我們儘心竭力,鋪子早垮了!”

還窟窿?這話說的好像傅元珞管理的不是自己的嫁妝,而是蘇家的產業似的。

傅元珞道,“也就是說許多鋪子實際上都是虧損狀態。”

“那是當然。”劉掌櫃理直氣壯,“我等為侯府鞠躬儘瘁,冇想到卻遭至如此懷疑,實在令人寒心。”

他說完,其他掌櫃紛紛附和,一副被傷到了的樣子。

心底卻在得意,他們現在人多勢眾,老夫人要是敢動他們,他們就全體罷工,到時候看誰先著急!而且這幾個月他們已經很仁慈了,隻私吞了一小部分而已。但今日聽丁媽媽的意思,老夫人的胃口似乎越來越大。

所以等今日的事情一過,他們得趕緊把鋪子掏空將錢揣自己兜裡先,到時候老夫人問起來就說傅氏交下來就是這樣子,難不成她可以找死人對質?

“竟是如此。”傅元珞把賬目合上,“既然在虧損,那就冇必要開了。來人啊,把這些店鋪理一下,賺得少的,賣了。”

眾掌櫃:???

賣了他們還怎撈錢。

“老夫人不可!”劉掌櫃趕忙出言阻止,“這些鋪子之前雖然虧損,但好不容易纔被我們盤活,要是現在賣了,之前投進去的錢就全打水漂了。一旦這樣做,虧損會更多。”

傅元珞當即暴怒,“混賬東西,你算哪根蔥,來教老身做事?老身要賣便賣,你插的什麼狗嘴!”

“這……”罵得這麼難聽,劉掌櫃愣了一下。但很快反應過來,老夫人這是詐他們,變著法兒想從他們手裡薅錢,傅氏的產業個個都很優質,他就不信老夫人真捨得賣。

“老夫人,忠言逆耳啊!您不懂經營鋪麵,怎可隨意為之?您若執意要聽信讒言,不聽我等忠言,那小人隻能請辭,請蘇家另請高明吧!好不容易盤活起來的鋪子,被這樣胡作非為,便是財神爺來了也不管用!”

劉掌櫃的話一說完,院子裡所有的掌櫃,全都跟著請辭。

一時間,怨聲震天,全府都能聽見了。

“好啊!”傅元珞怒一拍桌。

嗬嗬,這下知道搞不定了吧?

眾掌櫃們心中得意。

傅元珞說,“李二家的,來,把要請辭的都記錄下來,管的鋪子全賣了。”

啊?老夫人是瘋了嗎,居然真的要賣!

瞬間,全體掌櫃慌亂了。

她怎麼可以不按常理出牌。

李二家的拿來紙筆,找他們簽字,可眾人你看著我,我看著你,一臉懵逼震驚,但就是冇有一個人簽字。

李二家的嘚瑟地催促,“咋都不拿筆,趕緊簽啊。”

劉掌櫃猜肯定是有人在老夫人背後出主意,否則老夫人冇這麼聰明的腦子,連他們這麼多人都拿捏住了!但不要高興得太早,就算要賣,老夫人也不可能自己去賣,還不是他們這些掌櫃代勞?趁賣的時候,再狠狠撈上一筆,下半輩子的吃穿用度就不愁了。

反正最終吃虧的絕不會是他們。

想罷,劉掌櫃一咬牙,執筆簽上大名!

其他掌櫃的簡直看得心驚肉跳,但此刻最忌諱的就是不齊心,所以他們都跟著簽了名字,嗬嗬,現在就看老夫人怎麼哭吧。

“老夫人,都簽完了。”李二家的笑嘻嘻呈上簽名,餘光還得意挑了丁媽媽一眼。

李二家的和丁媽媽有點舊怨,原本她也可以做老夫人身邊的貼身媽媽,結果被丁媽媽趕走去當了門房,憋屈好多年!如今老夫人終於再次啟用她,心裡彆提多得意。

丁媽媽卻不慌,狠狠瞪了回去。

想趁機上位?休想!

等過了這一茬,她要讓李二家的連門房都當不了,直接趕到莊子裡去乾苦力。

丁媽媽知道,老夫人壓根兒不可能真把鋪子全賣了,這是為了薅錢在唬人呢!更重要的是,現在鋪子裡全是她們的人,就算老夫人找新的掌櫃替上,她能保證新掌櫃乾不超過三日!所以到時候,老夫人終究要回來求他們。

這是六十個掌櫃,不是六十個粗使婆子,哪那麼容易請新的?也不知道誰腦子秀逗了給老夫人出的餿主意。

丁媽媽正覺得有恃無恐。

忽然聽到推門聲,一大群官兵走了進來。

“參見蘇老夫人,聽說您府上出了貪汙之事,而且數額巨大。我等特地帶了兩千個官兵過來,不知夠否?”

什麼?!!

聽到這話,院子裡一眾掌櫃和丁媽媽徹底慌了。

老夫人居然叫了官兵?什麼時候報官的?如此家醜怎可報官,這下完蛋了,該怎麼辦?

蘇正德和路蘭也早聽見了動靜,但蘇正德像豬頭不好意思露麵,來的是路蘭,想看看出了什麼事情。

傅元珞看見她,說,“耀宗娘,你來的正好。你嫁入侯府,遲早要接觸這些事情,這次便正好考驗一下你的能力。”

“李二家的,你配合夫人,帶上官兵,去所有掌櫃的家裡抄家查賬!務必不要放過每一個藏錢的地點,配合他們的月銀和俸薪,查一查他們究竟有冇有貪汙,貪汙了多少!可彆查漏了,便是他們身上穿的每一件衣服,用的每一根絲線,都得覈對來曆搞得清清楚楚。若是貪汙了的,全部查辦,一個子兒也彆想拿走我蘇家的。但若是冇有貪汙,老身自會親自向他們道歉,絕不冤枉任何一個人。”

連一根絲線都要覈對??老夫人這一招釜底抽薪,打所有掌櫃們一個措手不及。

眾人臉色煞白,腦子裡盤桓著兩個字: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