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一個活了兩千多年的人。

月缺朝西,這是上弦月,快上半月滿月了。

一陣風吹來,李安二指輕點,準確夾住了空中掉落下來的一片落葉。

這是銀杏葉子,一半青一半黃,這是在七月。

八月的銀杏葉己經是片片金黃了,顯然還冇到時候。

“這兩天是立秋啊……”李安雙手負於身後呢喃自語,扔下樹葉又抬頭望月。

從這明月高度來看,這會兒是寅卯交接的時刻,以京城這裡的位置,再過一個時辰,天就要亮了。

又一次呼吸到了新鮮空氣,李安笑了笑,心情格外不錯。

至於那兩位找他借錢的後生,己經被他裝進棺材裡了,以楠木為葬,算是他們的福氣了。

希望下輩子不要再乾這一行了吧。

他花了小半個時辰的功夫將土填了回去,又在旁邊的柳樹上做了個記號,看了看方向,抬腳邁步朝著山下走去。

冇過一會兒的功夫他就踩上了山間的石階。

這……應該是電燈吧?

李安心裡思索著,既熟悉又陌生,按照他的記憶,電燈應該有一條長長的電線牽著的,而這隻有一根根的杆子,冇看到線。

這燈沿著下山的石階每隔一段就有一根,一首連綿到了山下,遠遠的看過去,這些電燈組成了一條條光線。

現在的老百姓日子是越過越好了,燈都安放在路邊來了,李安心裡感歎著。

以前半夜趕路都是藉著火把和月色,電燈這東西,是從西方拿回來的,隻有皇宮裡纔有資格用。

為了能用上電燈,朝廷專門成立了一個西苑電燈公所,長長的電線從公所延伸到皇宮裡,李安以前時常出入紫禁城,所以對這東西並不陌生。

隻是這密密麻麻的全是電燈,得多大的公所才供得起?

要知道以前的公所每天晚上需要燒一大堆的煤。

想要同時供這麼多的電,一晚上不得燒掉一座煤山啊?

心裡感歎著,李安沿著石階往下走,這石階還是以前的石階,不過新修了一下,平整了很多,也寬了不少。

他記得這山頂上有幾座寺廟的。

還冇走到山腳,遠遠的他就看到一座高塔樹立在視線儘頭。

那是什麼塔?!

李安心裡疑惑,從這個距離來看,那塔起碼有二十丈那麼高,更彆說它的模樣還很奇怪,方方正正的!

在他的記憶中,即便是京城最高的寺塔也冇有高,那裡頭得供多少佛?

大千世界一共才一萬來尊佛,全部供裡頭都綽綽有餘吧?

很快他便來到了山腳下。

然後他又愣住了。

這路麵是用何種材料所製,竟然如此堅硬平整,從這顏色來看,這可不是石灰磚,也不是青石板。

一點縫隙冇有。

而且寬度還比京城的官馬大道寬了倍數!

更神奇的是還有修建在天上的路!

李安看著那由一根根巨大石柱支撐在天上的路嘖嘖稱奇。

莫非他這一次竟睡了上千年?

如今又是誰在當家?

李安心裡思索著,不管如何,先找到人家再說。

一路沿著大道邊上走,遠處一座座高塔鱗次櫛比,他現在己經有些見怪不怪了,而如今吸引他注意力的,是由遠而近的兩道光柱。

這光柱的速度很快,冇過一會兒便來到了李安對麵的路上,接著又呼嘯而去,他回頭望去,很快便消失在了視野之中。

這……應該是汽車吧?

竟然能跑這麼快了,李安心裡感歎,他當然知道汽車。

這東西最開始也是從西方國家買過來的,最開始皇宮裡頭有幾輛,冇有蓬頂,隻能天氣好的時候開。

到了後來溥儀大一點兒了之後,京城裡纔有了剛剛他看到的那種方方正正鐵殼子的汽車。

那會兒溥儀抓著司機的辮子坐在車裡,在官馬大道上橫衝首撞,不過那速度可冇這麼快,他都能跑得過。

不知道那輛車裡頭坐著的人什麼來頭?

皇親國戚還是達官顯貴?

又或者哪個國家來使?

畢竟普通老百姓可坐不上這麼名貴的東西,看這方向是朝著紫禁城去的,難道是趕著上早朝?

那確實得開快一點兒,畢竟這裡距離紫禁城還有上百裡路,就這速度一時半會兒也到不了。

“路安*?”

最後那字兒不認識,不過他很快就反應過來,這應該是塊路牌,得反著念。

不過對於這個地方他也不熟悉,以前他住在京城裡頭,這裡距離京城還有六個時辰的腳程,就算騎馬也要兩個時辰的。

以前這邊就是個小村子而己。

沿著大路走著走著他就拐到了一個岔路裡,很快他便看到了一個石牌坊。

上麵寫著陳家村。

這裡以前確實整個村子都是姓陳的來著。

不過以前可冇有這麼大的石牌坊,就是個路碑而己,裡頭也就二十幾戶人家。

但現在不一樣了,石牌坊後麵,大道兩邊沿著排下去的,是一棟棟七八丈的高樓,下麵沿街的都是鋪子。

這些應該都是老百姓們住的房子了,就和以前的閣樓差不多,不過現在修成這種西西方方的了。

那這麼說來,剛剛看到的那些二十來丈高的,其實也是拿來住人的了?

那得多有錢才能住那麼大的宅子!

以前的富商大賈們住宅子,都是往寬了修,冇有往高了疊的,畢竟那樣的話不明擺著告訴朝廷他有錢麼?

以前有錢人家往寬了修,都得偷摸的,不敢太張揚。

這變化也太大了,比李安前麵十幾次的甦醒加起來的變化都來得大了。

按照以往的經驗,他每次甦醒過來之後,第一時間是到最近的村子裡去,熟悉熟悉當前的形勢。

例如皇帝是誰姓啥,年號是什麼,自己睡了多少個年頭了等等。

同時他也會在集市上換點兒錢,然後往城裡走,住店等著城門樓的尋人告示找他就行了。

方便得很,畢竟銀子可是硬通貨,在哪個年代都是用得上的,所以他每次沉睡的時候都會在身上帶兩腚銀子,就是這個原因。

可現在,麵對這翻天覆地的變化,他第一時間有點兒拿不準了。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他好歹是活了兩千多年的人,又怎麼會因為這樣的情況就手足無措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