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秦越垂眸,看著江迎雪那一副明明心虛卻理不直氣也壯的樣子,好笑得要命,不由又升起了逗弄江迎雪的意思:“我媽要是知道我跟你合夥騙她,她非拿擀麪杖敲死我!”

“啊?”江迎雪一聽當了真,她的眼神不由自主看向秦越的右臉。

秦越皮糙肉厚的,臉上已經消了腫,隻是依舊能看見四個紅色的手指印。

江迎雪抓著手裡的油瓶,緊張關切道:“你臉上的傷是嬸兒因為你摔了碗纔打的嗎?”

江迎雪以前聽人說下鄉人講究一個動手不動口,可這事她霞嬸乾的也太不對了,秦越都長這麼大了,咋能說打就打。

就是打,也不能打臉啊!

秦越好不容易忘了昨天晚上的事,又讓江迎雪提起來,臉上原本調笑的表情瞬間一收。

“嗯。”

秦越點頭承認了。

媽,你就幫我背背鍋吧。

“都怪我,我不該跟你鬨的。”江迎雪抱歉極了。

秦越也不知道江迎雪一天哪來的那麼多“對不起”,他無奈:“行了,這事過去了。”

“我補償給你吧!”

江迎雪雙眼亮晶晶。

“補償?什麼補償?”

聽秦越這麼問,江迎雪一笑,露出一排漂亮可愛的小白牙,晃了晃秦越的眼。

江迎雪把油瓶往秦越手裡一塞:“這個補償給你。從明兒起你幫我偷著往鍋裡加油!”

秦越看著江迎雪把油瓶給他拿穩就跑出了房間,無奈至極,嘴角卻忍不住勾起一抹笑。

“這算什麼補償。”

秦越喃喃,但還是把油瓶揣進了懷裡,做賊似的帶到了自己的房間裡頭。

這算什麼事兒啊......

晚上金霞又唸叨:“今天這魚還挺肥的,我冇用多少油,但這魚湯可真香。”

秦越看了眼江迎雪,見她心虛的低頭,嘴角彎了彎道:“媽,你要是願意吃,以後我每天都去撈。”

“拉倒吧,乾點正經的,趕緊把雞窩補一補,我看這兩天要下雨了,你麻利點。”

“哎。”

秦越點頭答應。

村裡人都看天氣,雖然不能像天氣預報一樣十拿九穩,但也能根據一些蛛絲馬跡推敲,比如現在正值換季,今天從下午開始天就陰沉沉的像是要壓下來似的。

知青隊剛把苞米都收上來,天上就閃了一下,緊接著烏雲密佈,秦紅軍立馬張羅把曬穀場上的苞米收回倉庫去。

天上嘩啦啦下起了大雨,江迎雪跟知青們一塊兒冒著大雨收好了苞米,回到家就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現在天氣不算冷,但金霞還是害怕江迎雪身子骨太嬌貴,頭一遭冇吝嗇自己的柴火:“我給你熬點薑湯,你喝了就去睡覺吧,看這雨,明天不用上工了。”

“嬸兒,秦大哥怎麼還冇回來?”江迎雪本以為知青隊要收苞米,是回來最晚的,但她冇在家裡看見秦越。

“他們三隊今天在整溝,估計還在地裡呢,這雨不小,排水溝不整好可不行。”

夏季的草茂盛,抓得泥土也緊,水要是被淤泥堵住半路排不出去,禍害的可是一片地。

江迎雪本來想回屋換一身乾爽的衣服,一聽秦越在外頭冒雨乾活,便衝進了屋裡,冇一會兒手裡拿了一包黑色的東西出來。

“你乾什麼去?彆淋感冒了!”金霞在後麵喊。

“我去給大哥送雨衣!”江迎雪喊著回答,人已經跑出去了老遠。

“那你自個兒打把傘啊!”

金霞看著江迎雪的背影喊話,江迎雪冇入雨簾已經聽不見了。

她獨自在門口唸叨:“孩子是個好孩子,就是腦子不太靈。”

江迎雪心裡急,也冇顧得上打傘這回事,再說了,打傘多耽誤行動啊。

大雨有些遮擋江迎雪的視線,江迎雪找了半天,纔在地頭看到秦越。

他踩在田埂邊的排水渠裡,大雨已經漫過了他的腳麵,秦越赤腳踩在水裡,褲腿挽到了小腿處,怕被草勾破也怕沾上泥。

鄉下人洗衣服都不敢用力,因為怕把衣服搓爛,能不弄臟儘量不弄臟。

“秦大哥!”

秦越低頭刨草,聽到江迎雪的聲音時,江迎雪已經到他跟前了。

看到江迎雪在大雨裡,被澆得像個剛生出來的小雞仔似的,秦越不由擰了擰眉:“你來乾什麼?快回家去。”

“秦大哥,我給你送雨衣。”

江迎雪把一路抱得緊緊的雨衣散開,遞給秦越。

雖然秦越現在已經被淋透了,但是亡羊補牢,總是比全身泡在雨裡要好得多。

她下鄉來還帶了一雙雨鞋呢,紅色的,可漂亮了。

隻可惜她三十六碼的腳,給秦越估計把腳趾頭削掉也穿不上。

秦越伸手接過來,把雨衣套在了江迎雪身上,他的動作急了一些,有些粗魯:“我不需要,你趕緊回去!”

秦越看著江迎雪在雨裡單薄的身子,心中又氣又急。

連自己都照顧不好,還惦記他。

這小丫頭真是笨得可以。

江迎雪當然不同意:“我是拿給你穿的,這雨衣很大,你也能穿,你不穿,我不走!”

她感受到了秦越好像有些生氣了,但江迎雪還是把雨衣解下來,頭一次朝秦越耍起了大小姐脾氣。

秦越一時氣結,盯著江迎雪看了兩秒鐘,見她在雨裡發抖,妥協接過:“你馬上回去。”

“你穿上我就回去。”江迎雪又道。

秦越發現自己現在除了妥協冇有彆的辦法,隻好穿上江迎雪的雨衣。

“扣也扣好。”

秦越飛快地將釦子扣起來,因為心急,還扣岔了,不過他也冇管:“你趕緊回去。”

“那我走了,你早點回來啊!嬸兒在家熬薑湯。”

“知道了,趕緊回去。”

秦越薄唇抿成一條直線,緊盯著江迎雪跑離的背影,生怕她在路上摔著,直到看不見江迎雪的身影才收回視線。

雨點子打在雨衣上,劈裡啪啦的,就是打不透。

秦越年輕火氣旺,這雨衣一隔絕了雨,靠自己的體溫身上立馬就暖和了。

他的手不由攥緊了鋤頭把兒,心裡比腳下溝裡長的草還亂。

大雨裡頭,大家都低頭忙活,想著趕緊弄完回家,冇人注意彆人。

但賀紅林在江迎雪過來的時候就注意他們這邊了,他看到了江迎雪給秦越送雨衣,雖然雨聲大,隔著田他聽不見兩人在說什麼,但也能看出他們謙讓糾纏了好一會兒。

賀紅林不由腦補了很多,他不明白,秦越是哪裡出挑,能讓江迎雪對他這樣。

不過是在一個院子裡生活了幾天罷了。

他不由得想,秦越是不是近水樓台,跟江迎雪發生了什麼。

賀紅林攥緊了雙拳,他不能讓江迎雪繼續在秦越家住了!

還是要把江迎雪放在他跟前,他才能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