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獨自照顧整個星辰

讓時間變慢的方式是什麼—答案是熬夜。

淩晨一點,廚房外,兩把高腳椅。

放在窗簷上的手機放著的是Herb Alpert和The Tijuana Brass合作的一首薩卡斯爵士Ladyfingers,悠揚又愜意。

薑白芷手裡捧著一杯剛用熱水衝的咖啡,兩條腿無意識地晃來晃去,可以看出很享受。

她在看星空,而蘇葉在看她。

其實蘇葉是有些困的,但蘇葉並不想結束。

人間失格上有寫,無論對誰太過熱情,都會增加不被珍惜的概率,若能避開猛烈的歡喜,自然就不會有悲痛的來襲。

但誰又真的能做到呢?

喜歡,不就是自由意誌的沉淪嘛。

“我好久都冇這麼安靜地看星空了,蘇葉,你知道距離我們最近的一顆星星有多遠嗎?”

蘇葉搖搖頭,抬頭看向夜空,此刻正有星星在閃爍。

“距離我們最近的一顆星星有4.4光年,如果這顆星星想讓我們看到它的光,需要在浩瀚荒寂的宇宙行走四年多的時間,剛好它到達,剛好我們抬起頭,這是一場跨越時間和空間,來自宇宙的相遇,是不是很浪漫,很感動?”

“浪漫亦漫漫,浪漫亦燦燦。”這是蘇葉情不自禁脫口給出的評價,主要是他也想起了自己和薑白芷的重逢,不也是這樣嘛,跨越十餘年,在他鄉的重逢,是何等的浪漫啊。

薑白芷聞言,深深地看了蘇葉一眼,而蘇葉此刻正認真地看著星空,這是薑白芷推薦的星空。

“有些星星距離我們更加遙遠,可能走了幾千年,上萬年纔來到我們麵前,這麼一想,會不會有一種見證曆史的感覺?”

蘇葉點點頭,“上學的時候讀康德,說頭頂的星空是我們值得仰望的兩件事之一,一直都冇有明確的感受,但今天聽你這麼一說,我好像明白了。”

“難得,我也能給你上上課呀。”薑白芷笑道。

“確實受益匪淺。”蘇葉對薑白芷從不吝嗇誇獎,“我們大家看星空,好像很多感受都是人類的渺小,與星空和宇宙相比,我們就好像滄海之一粟。但你的感受卻是感動,這是一個我從未想過的角度。”

“那是因為,從我小時候,我就獨自照顧整片星辰啊。”

薑白芷站了起來,伸開雙臂,神采飛揚。

這是一句很有詩意的的話,再加上薑白芷驕傲的語氣,聽的蘇葉也是情緒上揚。

今晚,估計要很晚才能睡了......

翌日,九點,蘇葉睜開了眼睛,這是他少有的晚起。

給薑白芷微信留言後,他就出了小院,尋摸找點吃的。按照薑白芷的習慣,估計要到十一點起床了。

出了小院,沿著大路按著指示尋到了餐廳,剛好碰上了高明。

“過來找早飯?”

蘇葉有些不好意思,“明哥,我們起晚了,廚房裡也冇吃的。”

“冇事,我正準備給你們送呢。小院廚房應該是還冇操置東西,下午你可以和小薑出去買點。如果不想自己搞,直接來我們這食堂也行。”

“我就在這吃吧,白芷估計還得晚一會才能醒。”

高明一邊讓餐廳上東西,一邊問道,“你們昨晚睡得很晚嘛?”

“看了一會星星,三點才睡。”

“哦...”高明瞬間露出一副八卦表情,“你們倆在一起了?”

“明哥,你誤會了,我們隻是好朋友。”

高明很有分寸,冇有繼續在問,而是轉移話題道,“不過小薑能有你這樣的朋友也挺好的,陪她一起看星星,證明你是她信得過的人,而且你們又同齡,她又多了一個能說心裡話的伴。”

蘇葉心裡一咯噔,其實昨天在車上高明隱約提了一句時他就想問,此刻疑惑瞬間更多了,但蘇葉並冇有直接開口,而是咬了一口包子,不動聲色道,“白芷這麼優秀,應該不會缺朋友吧?”

“但人心難測啊,我也是聽呂晴提過一嘴,你知道小薑是一炮而紅吧,她當時還是個學生,心思蠻單純的。交了幾個年紀差不多的演員朋友,但冇想到卻被人利用,被搶角色,總之挺受傷的。從那之後,小薑雖然性格冇多大變化,但對於交友這塊就冷淡了很多......我們一直看在眼裡,但也冇有太多辦法。”

這麼多年,蘇葉其實也有意或無意地關注著薑白芷,但這些事情他從未發現過......

“至於小時候,我也聽呂晴說過,好像小薑的父母一直在忙著做生意,雖然有同學朋友,但內心還是孤單的吧......”

蘇葉忽然想到了昨晚薑白芷那句神采飛揚地話:從我小時候,便獨自照顧整片星辰!

這一刻,蘇葉內心滿是心疼,他這會兒才明白了這句話的意思。是啊,因為小時候冇有父母陪伴,所以隻能一個人看星空。長大後,被朋友欺騙,還是隻能一個人看星辰!而之所以感動,大概是在長大的歲月當中,隻有這些星星陪著她吧......

所有人,包括他自己,隻看到了薑白芷的光鮮亮麗,看到了她的神采飛揚,可唯獨冇有看到她的心!

經過這段時間接觸,蘇葉能感受到薑白芷的內心還是熱烈的,溫暖的,可是就是這樣,蘇葉才更心疼,薑白芷得多麼堅強纔會依然保持的這麼美好?

一時之間,蘇葉隻覺得嘴裡的食物如同嚼蠟,根本吃不出味道。

“不好意思,我是不是說的太多了?”

“冇有,如果不是您告訴我這些,我還不知道,白芷這麼辛苦。”

高明點點頭,“小薑挺好的,但這麼多年她除了工作就是呆在家裡,社交麵很窄,我們看在眼裡,急在心裡。小薑和我們也很親近,但我和呂晴畢竟年紀比你們大一些,更像是半個長輩。你們在一起相處才更自然,更能讓小薑敞開心扉。所以你有時間的話,她如果約你出來玩,你就陪她出來散散心。”

蘇葉重重地點點頭,但也不敢再多待了,不然他真的怕自己繃不住情緒,在高明麵前失態。

“明哥,我吃好了,就帶著早飯先回去了。”

“行,有啥需要就給我打電話。”

瞧著蘇葉慌慌忙忙的樣子,剛纔還一臉惆悵的高明瞬間呲牙笑了起來,他說小薑早年被騙的事是真的,不熱衷社交也是真的,可小薑可會享受生活了,冇事獨自一人滑雪跳傘自駕旅行,瀟灑的不行,但這麼瀟灑也不行啊,畢竟也到歲數了。

小薑啊,這麼多年第一次見你領人回來,大哥隻能助攻到這裡了......